第218章 旅途

沒有裝飾任何徽記的馬車在黃昏時分駛出了樸茨茅斯的城門,跟在馬車後面的只有四個穿著黑衣,披著厚厚的毛皮鬥篷的護衛,在外人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普通的商人或是貴族在做一次短途旅行。

羅伯特將愛德華抱在懷裏,感受著對方每一次呼吸時身體的微微顫動。國王身上傳來矢車菊的淡淡香氣,在狹小的車廂裏聞起來異常明顯。

從車窗朝外看去,右側的大海倒映著夕陽那金色的光暈,隨著夜晚的降臨,白日裏那強勁的海風也逐漸停歇了下來,在這無風的時候,海面看上去就像是像是一面金黃色的銅鏡,倒映著上方那已經變成了迷人的粉紅色的天穹。

“我真希望你告訴我,我們要往哪裏去。”羅伯特喃喃地說道。

“一個對你而言算不得陌生的地方。”國王打了個哈欠,“別逼我說出來,那樣我們會少了很多樂趣的。”

羅伯特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自己所熟悉的地方,結合著他們所行進的方向,很快他就排除了不少的選項。而最終留在他腦海裏的,是一座黑色的石頭建築,掩映在高大的栗樹那傘狀的華蓋之下,在那黑色的石頭墻壁上覆蓋著綠油油的爬山虎,幾乎遮蓋了它本來的顏色。

“我們不會是要去我的莊園吧?”羅伯特輕輕抓住國王的手,用手指頭摁了一下陛下的手背。

國王轉過頭來,翻了個白眼,“您這人可真是無趣。”

“因為我總是對的嗎?”羅伯特吻了吻國王的頭頂,那黑色的頭發當中傳來玫瑰香水的甜美味道,“我不是故意要破壞您想要營造的神秘感的……如果您介意的話,我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

國王把腦袋依舊放在羅伯特的肩頭上,“讓您知道也無妨,我們就是要去那裏。”

“那裏什麽也沒有了,不過是一座空空蕩蕩的石頭殼子。”羅伯特的聲音有些黯然,“我想,那裏大多數的房間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自從簡·格雷女士去世之後,那裏就已經徹底荒廢了。”

“我讓人稍微做了些修整。”國王說道,“至少當我們抵達的時候,有一間房子是可以住人的。”

“可是我不明白,我們去那裏幹什麽?”羅伯特抓住國王的一縷頭發,用自己的指尖纏繞著。

“您不是很能猜嗎?”國王冷哼了一聲,“您可以接著再猜猜看。”

“不必了,等我們到達的時候,我自會知曉的。”羅伯特笑著將自己的臉貼上了國王修長而白皙的脖頸,用自己的胡茬摩擦著那裏的皮膚,“如果您不想讓我現在知道,那麽我也就不去管它了。”

他輕輕將嘴裏的熱氣吹在國王脖頸處的皮膚上,引來了對方的一陣顫栗。

“你的胡子就像是砂紙一樣。”國王用額頭頂了一下對方,試圖從羅伯特的懷裏掙脫出來,可羅伯特卻像一只章魚一樣,將愛德華纏繞的越來越緊。

羅伯特將國王像煎蛋卷一樣翻了個面,他將國王按在馬車的座椅靠墊上,用力地吻住了對方的嘴唇,愛德華甚至感到對方的嘴唇在微微發抖著。

國王用力將羅伯特向後推,然而雙方的力氣實在懸殊,他用盡全身力氣也不過是把羅伯特向後推出了幾英寸的距離而已。

“別鬧了,我們還在馬車裏呢!”愛德華低聲警告道。

“等我們到了那座莊園,已經是後半夜了。”羅伯特掩飾不住自己臉上的笑意,後來他索性不再掩飾了,“這之間的這麽長時間,我們可都無事可做……這車上甚至連一副消磨時間的紙牌都沒有!”

他一把將窗戶上的簾子拉了下來,再次吻上了國王的嘴唇,這一次,愛德華終於不再掙紮了,這一個吻是如此的綿長而又溫柔,嘗起來就像是蛋糕上裝飾著的奶油一般。

像是被觸動了某個開關似的,羅伯特毫無預兆地緊緊將國王按在了座椅的天鵝絨靠墊上,愛德華的臉埋在柔軟的墊子裏,墊子上那些細小的絨毛讓他的臉有些發癢,然而很快充斥著他腦海的就只剩下疼痛了。

羅伯特像是一只被困在籠子裏的黑熊,在狹小的車廂裏,他的動作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笨拙。幸而馬車的車輪與鋪路石之間摩擦的聲音是如此響亮,讓車外的護衛根本聽不清楚車廂裏在發生些什麽事情。

當一切終於結束時,馬車已經向前行進了好幾英裏。在車廂當中,兩個衣冠不整的人氣喘籲籲地躺在自己的座位上,緊緊地抱在一起,用自己的體溫為對方驅走春日裏仍然凜冽的寒氣。

國王將窗簾拉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他用指尖擦了擦玻璃上凝結的那一層薄紗般的水霧,在車窗外面,陰冷的夜晚已經降臨,道路兩旁的大樹的影子張牙舞爪地和乘客對視著,像是在荒野上徘徊著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