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入侵愛爾蘭

五月十日,備受矚目的西班牙艦隊,終於完成了啟航之前的最後準備。

根據計劃,多達三百五十艘戰艦,在從這一天開始的三天內分別從加的斯,裏斯本和拉科魯尼亞的軍港起航,在西班牙北部的海岸線上集結,再乘東南風穿過比斯開灣,駛向不列顛群島的海岸。

大批的物資,糧食和火藥,在最後一刻被送上了還帶著油漆味道的戰艦。一萬兩千名用來在愛爾蘭建立前進基地的士兵,大部分也已經在戰艦的底倉裏給自己找了一塊還算得上是幹燥的地方作為落腳地,與他們一起上船的,還有一大批的造船工匠——許多戰艦雖然已經加入了艦隊,然而許多細節的工程還沒有完工,於是造船廠只能夠寄希望在出征的旅途當中盡量修補如今還沒有完成的部分。

艦隊的指揮官是來自熱那亞的喬瓦尼·多列亞,在兩年之前剛剛從他那位名聲顯赫的叔公安德烈亞·多列亞手中接過了艦隊的指揮權。多列亞家族作為熱那亞的名門望族,是哈布斯堡皇帝在海軍當中倚重的柱石,前任艦隊指揮官,著名的安德烈亞·多列亞,是在剛剛過去的那個時代裏唯一能與奧斯曼帝國的“海盜王”海雷丁對抗的基督教將領,如今年過九十的他,將自己的衣缽傳承給了侄孫,繼續為哈布斯堡帝國的海權服務。

在加的斯舉行的出征儀式上,教皇派來的特使向上帝祈求艦隊一路順風,祝願天主的利劍劈散異端的黑霧,將信仰的光明重新播撒到陷入迷途的不列顛群島上。同一天,在羅馬,根據教皇保羅四世的詔諭,整個羅馬城所有的教堂塔樓上的大鐘都被敲響,以祝願西班牙的神聖入侵一切順利。

密探,外交官和投機者,他們的影子在歐洲各個顯要宮廷裏流竄著,無數的外交信函,密件和便條被塗寫,閱讀,而後又投入壁爐燒為灰燼。各個大國的首都是一個個結點,而之間的海路和驛道就像是一根根蛛絲,在整個歐洲大陸上結成一副細密的蛛網,蛛絲的每一次輕微波動當中都蘊含著無窮的信息。不列顛和西班牙如今坐上了賭桌,然而似乎無數的觀眾比起兩位主角更要關心骰子開出來的結果。

五月二十日,來自各個港口的艦隊在西班牙西北部的海岸完成了集結,向北方行進,可天氣情況卻不盡人意,在一天的大多數時候,天空中都刮著強勁的西風,將艦隊朝著法國海岸的方向吹去。而當西風停歇下來時,天空又像是凝結了的豬油一樣,沒有一絲風,連空中掛著的白雲都靜止不動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艦隊的行進速度收到了巨大的影響,保持隊形徹底成為了一種奢望。組成西班牙艦隊的水手們來自各個國家,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說意大利語的那不勒斯人和有著極重的口音的德意志人,都在西班牙國王的旗幟下服役,而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在此之前幾乎從未出海過。在這樣復雜的天氣條件下,指揮官喬瓦尼·多列亞也只能勉強依靠旗語指揮艦隊,然而事故依舊接連不斷。

在起航之後的第三天,兩艘戰艦在漆黑的夜晚撞在了一起,在其他艦只派出小艇去救援遇難者之前,她們已經沉入了漆黑的海底,只在海面上留下無數的碎木片和少量的幸存者。而至於桅杆損壞,船只漏水這樣的小毛病,則更是數不勝數。這些趕工建造的新戰艦的工藝水平本就不佳,而西班牙嚴重的腐敗所導致的偷工減料更是讓戰艦的質量問題雪上加霜。

接踵而至的事故對艦隊的士氣造成了巨大的打擊,而更大的問題還在後面:那些在底倉裏被像牲口一樣運載的陸軍士兵們,許多因為吃了受潮發黴的食物而患上了痢疾,惡劣的衛生環境讓一艘艘西班牙戰艦都成為了疾病傳播的溫床。到五月二十七日,整個艦隊裏已經有超過六千人染病,其中的大多數都臥床不起,無法參加戰鬥。

此時,無敵艦隊距離愛爾蘭的南部海岸,還剩下大約一百五十海裏的路程。

三天之後,清晨時分,愛爾蘭沃特福德郡。

丹尼·奧哈拉心不在焉地揮著手裏的鞭子,驅趕著羊群沿著濕潤而又柔軟的土路向前走著。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直到今天早上方才止歇。樹梢上掛著的綠葉和腳下的灌木枝條上,都掛滿了晶瑩剔透的水珠。

牧羊人奧哈拉緊了緊身上裹著的鬥篷,對於一個像他這樣的矮個子而言,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舊鬥篷實在是顯得太寬大了些。雖說已經是初夏的時節,可空氣中依舊帶著清透的涼意,讓人每次呼吸時都感到一股寒意湧入了自己的肺裏。

他輕輕摸了摸胯下坐騎背上的鬃毛,給馬的嘴裏塞進去一塊方糖,馬兒發出一聲滿意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