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2頁)

當時因為在二姑娘的院子裏,除了二姑娘屋裏人外,誰也沒看見是什麽情形。

後來大家也是聽二姑娘身邊的丫鬟喜鵲說,是大姑娘自己腳下不穩,腦袋磕碰在了路旁的石墩上,流血昏迷了兩日,再醒來時,眼睛就看不見了。

雖然蘇落雲醒來之後,篤定是蘇彩箋推了她,但蘇彩箋哭得梨花帶淚,也不說話反駁,頗有丁氏弱柳嬌花的風範。

父親原本就偏心丁氏的孩子,加上周圍的人證俱在,都說是蘇落雲摔暈之後記得偏差了。所以蘇鴻蒙也樂得和稀泥,只罰了蘇彩箋跪佛堂一日,便不許人再提此事了。

畢竟兩個都是他的女兒,一個瞎了,無法改變,總不能讓另一個擔了害姐姐的名頭,壞了名聲吧?

蘇彩箋平日裏是個蟲子不都敢踩的孩子,怎麽會故意要害姐姐?這就是意外,既然發生了,誰也沒法子。

可是陸誓卻不肯換了未婚妻,鬧個不休。最後一年前陸夫人便折中想了個法子,讓他先娶妹妹蘇彩箋為妻,待過些日子,再擡蘇落雲入門。這樣一來,也算讓蘇落雲這個嫁不出去的殘廢姑娘有了著落。

總之,其中發生了不少波折,陸家才跟蘇家結緣,定了親事。

哪知身在老家的蘇落雲卻不肯聽了長輩的安排,將自己先前收到的陸公子的信函燒成灰,攏在木匣子裏托人送回陸誓的手裏。

她說得明白,與陸公子再無幹系,大家以後見面,大約也就是一句“妹夫”相稱。若他再跟蘇家提及姐妹同嫁之事,她便一刀割掉秀發,入庵出家。

隨後的這事,再無人提及,只二姑娘彩箋歡天喜地準備嫁妝喜被,等著嫁到陸家去。

不管別人怎麽說,蘇歸雁認定是異母的妹妹害了姐姐,待聽到落雲說“想明白了”,便立刻想到那意外去了。

可是蘇落雲卻不動聲色:“那事休要再提,眾人都說是我自己絆倒的,若是還咬著不放,倒像是我構陷家妹……對了,你這兩年可有照著我說的去做?”

歸雁立刻點頭::“姐姐當初讓我藏拙些,所以夫子每次檢查功課,我都要留些錯漏,默背詩文講義,也比錦官錦城他們慢兩日……夫子覺得我玩心大,憊懶了。父親不喜我這樣,總是要罵我。有時我真不想如此了,可想到你當初的叮囑,又忍住了。”

落雲聽了,心疼地又摸了摸弟弟的臉:“你比我強,我像你這麽大時,若能沉住氣就好了。記住了,以後也不要跟那兩兄弟爭鋒,現在的我還沒什麽本事,沒法護你周全,你顯得笨些,在家裏才自在……”

蘇歸雁默背功課其實比那錦城兄弟快多了,有時看那兩個弟弟刻意賣弄聰明,也算有趣。

可他還是不解姐姐這般安排,心中存疑:“姐姐,你是說繼母不願我比兩個弟弟強?”

蘇落雲摸索著弟弟的臉頰,柔聲道:“蘇家現在蒸蒸日上,光是香料鋪子的生意便有如水的金銀入賬,將來這鋪子由誰繼承必定是牽動人心的事情。我當初被父親攆回老宅,你身為長子,卻無至親幫襯,若顯得太過聰慧,我怕你福緣太淺。”

外人也許不知道,那蘇彩箋雖然號稱比蘇歸雁小了一歲,其實她比蘇歸雁還早一年出生的,今年實際已有十七了。

丁氏是在成都府與經商的蘇鴻蒙相識,在胡氏尚在時,就懷下了彩箋。

父親不想丁氏的私生女兒背負庶女的名頭,愣是隱著不上家譜。直到母親亡故一年後,這才將蘇彩箋記錄到家譜上。

以續弦所出的正經名目,終於讓蘇彩箋成為了蘇家名正言順的嫡女。

落雲以前只覺得這個妹妹個子長得快,言語也比著同齡的孩子利索,並沒深想。是直到十二歲那年才知道其中的隱情。

她那時也終於懂了母親臨終前的郁郁寡歡。這個平日裏總是柔弱笑臉迎人的繼母,可不像表面上看著那麽簡單!

也是從那時起,她開始與繼母針鋒相對,也越發為丁氏所不容。

這些事情,她並不想跟弟弟深說,他年歲還小,若是跟她當初那般與丁氏起了沖突,被刁難的,也是他這個不能自立門戶的少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