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4頁)

聽丁氏說蘇落雲好像指使胡雪松收集她的醜事,蘇鴻蒙也惱了這女兒。

說到底,都是蘇落雲不省心,先來招惹繼母,這才鬧得家宅雞飛狗跳。他那日也是被灌了迷藥,被個黃毛丫頭言語驚嚇,竟然失心瘋要賣家產填窟窿。

就此他做個和事佬,止了兩邊紛爭,大家不就可以太太平平地過日子了嗎?

蘇落雲還想再說,卻別蘇鴻蒙不耐煩地轟攆了出去。

當她出了茶肆時,正午的陽光猛烈傾灑全身,可是她的心卻冰涼一片。

心裏發煩時,落雲連鋪子上卻懶得去了,徑直回了甜水巷,讓香草出去後,倒在床榻上輾轉片刻,又覺得悶得喘不過氣來。

最後她起身來到了院子裏,坐在葡萄藤下想要消散一下心裏的郁氣。

“怎麽了,看著這麽不爽利?”

當熟悉的男聲從墻頭傳來的時候,蘇羅雲不用眼睛都知道,隔壁的貴鄰又站墻頭找貓了。

上次她分給慶陽他們梨湯的事情,也不知怎麽的,居然被世子知道。

第二天她再熬煮時,世子爺便借著找貓的當口,站在高墻上也管她要了一碗喝。

他的院子那麽大,離蘇家小院近的院墻只有那麽一小段,不知他家的貓和主子為何都垂青蘇家小院。

她心裏正煩,也懶得指正他的僭越,更懶得人情世故,所以只起身略微福禮:“阿榮沒過來,請世子去別處找找……”

說完,她又坐回在躺椅上,一下下拍著蒲扇。

今日這冷屁股倒是不裝了,平日裏的熱絡果然都不甚真誠。

韓臨風也知道她萎靡的原因,輕輕笑了一聲:“怎麽,你父親不聽你的話了?”

聽了這話,冷冰冰的芳鄰終於欠了欠身,突然站了起來,篤定問道:“世子那日……偷聽了?”

她想起了書房門前的一縷香,看來她的直覺沒錯,他當時真在門外偷聽了!

還說什麽彼此信任,絕不派人監視著她?簡直是放屁!

不對,世子說得對,他的確沒有派人監視,而是他老人家屈尊紆貴,親自趴墻根偷聽來著!

韓臨風能扮紈絝,任人誤解嘲諷,顯然臉皮也足夠厚重,就算被芳鄰戳破也面不改色,語氣平和道:“小姐與蘇先生那日說話的聲音略高了些,在下無意聽了幾句。”

蘇落雨也懶得提醒他,自己家的書房離這院墻遠著呢,只屏息等著他說出來意。

不過韓世子似乎並無要挾之意,只是繼續道:“若是小姐遇到難事,不妨跟在下說說,說不定我會想出法子,解決了小姐的後顧之憂。”

那日,他也是被落雲的怒喝聲勾起了些,好奇心,站在蘇家書房外略聽了聽。

這個盲女對父親恨鐵不成鋼的哭訴,讓聞者不能不動容。韓臨風閑來無事,便打算開解一下芳鄰。

蘇落雲微微苦笑,她絕想不到自己會有這一日,滿心的憂慮不能跟家人述說,卻要跟隔著墻院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男人掏心窩子。

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不過他既然都偷聽了,說一說也無妨,於是落雲便簡單說了自己規勸父親填銀子,而父親反悔了的事情。

韓臨風聽了她說完,卻笑了一聲,道:“你一個這麽大的姑娘,經的事兒也不會很多,怎麽能想出這個填銀子的法子來?”

落雲以為他也在暗諷自己呆蠢,用自家的錢銀填窟窿,便悶悶道:“我只是想著既然做錯了事情,當然要盡心改正。哪有犯了錯,卻不用付出代價的?只是父親覺得用錢銀買這份心安理得不值當。我就算賣了田地店鋪填補了他今年的窟窿。也備不住他來年繼續這勾當……若是他落罪入獄,兒女們得流放發配,歸雁不能恩科,這幾年的努力便盡付東流水了……”

說到這,落雲又是一陣的氣悶。說完,她便想起身回屋,讓世子一個人在這找貓。

不過韓臨風悠悠一句話,卻絆住了她的腳:“也許……我有法子幫你……”

落雲聞言猛然擡頭,朝著男人說話的方向道:“世子,您的話當真?”

不過,他並無官職,一個毫無實權的散人,如何有法子扭轉乾坤?

對於她含蓄的質疑,韓臨風卻淡定道:“你沒聽說過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嗎?若多看些史書,你會發現許多左右乾坤的歷史,往往都是小人物改寫的。我雖沒什麽權,卻不巧與宮裏的一些小公公們有點私交……”

說到這,他轉了話題又道:“依著你的法子,得讓陛下下旨榷易院賣積壓禦供才行。若陛下開口,不用你父親痛下決心,只怕整個榷易院都要雞飛狗跳地去填賬。宮裏那邊,我能幫你疏通,不過你得告知我榷易院今年擠壓庫存的賬目,這樣我也好心裏有數。”

蘇落雲知道他並非頭腦空蕩的草包,既然這麽說就是心裏有章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