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裘振心裏算盤著:趙棟既然有所準備,那麽硝石炸墻這一招就算用老了。

一旦僵持下去,錢銀糧草不多的義軍勢必要吃虧,壓根耗不起。

現在鐵弗人也在蠢蠢欲動,找尋著機會報復著義軍,若是跟大魏人馬僵持,說不定他的屁股後面就會著火,白白讓鐵弗人占了便宜。

如此這般思索之後,裘振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地圖上的遷西糧草營。

這個大營如今簡直肥得流油,若是能吞下,根基就穩固多了。

只要拿下這裏,他所有的難題全都迎刃而解!

不過,那鎮守遷西糧草營的韓臨風並不是個好對付的……裘振忍不住摸向了自己肩頭的傷。

這個韓臨風,當真是跟他犯沖!既然在惠城功虧一簣,沒能拿得住姓韓的,那麽下一次,他可要精心準備,保證萬無一失!

裘振很信命,在他年幼流離街頭的時候,曾有個落魄的老算命先生給他看過命,說他此生命裏有梟,是能逢兇化吉之相。

只是這梟雄需要福祿之氣將養,不然結局大多淒慘。當時年少的他還不放心,問自己最後是怎麽死的。

那老先生攆著胡須沉吟了一會道,他大約會床榻而終,便不肯再解釋。

不過裘振現在自己琢磨想來,大約就是躺臥床榻老病而死的意思。

這段年少時的對話,裘振一直牢記在心.現在他九死一生,終於成為叛軍統領,便更加相信自己遇到的那位老先生乃隱世高人。

韓臨風?就算他再怎麽厲害,自己還不是從他的身邊順利逃過了幾場死劫?何懼之有?

只是單純在戰場上弄死這廝,都不足以暢快……

想到那韓臨風居然接收了曹盛的錢銀,裘振的腦子轉了幾轉,跟自己的心腹說到:“你們說曹盛要投誠,可是我聽說城裏關於他的懸賞一直都未撤銷。由此可見,這招安也是曹盛一廂情願。不會是韓臨風跟曹盛一直暗中勾結,所以曹盛才會將錢銀給他吧?”

裘振的心腹自然知道曹盛還沒有死的真相,聽統領這麽一說,立刻接著道:“說不定就是曹盛給韓臨風和遊山樾牽線搭橋的……姓遊的老東西,答允了您卻一直不見給銀子,當真可恨!”

裘振卻微微一笑,勾著薄薄的嘴唇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你說朝廷裏知道了韓臨風這個偏宗世子卻跟義軍首領暗中勾結,他還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腦袋呢?”

手下人一聽便心領神會,小聲道:“要不要寫封告密信,將他給捅上去?只是該跟誰來訴說此事呢?”

裘振卻已經有了備選。那王昀雖然被撤職,可是長溪王家卻根深葉茂,王家的親信還有許多留在了惠城。

其中有幾位,甚至是朝廷委派的巡營使,定期督察軍營瑣事,還有諸位將士言行,上呈給天子。

現在王昀被撤職,王家一定急於要找茬重新奪回兵權……

韓臨風又跟那個趙棟過從甚密,若是韓臨風有這樣通敵的把柄,自然要牽連上將軍趙棟。相信王家一定會好好利用,大做文章……

想到這,他揮手讓手下人研墨寫信,待告密信寫成,會送到惠城巡營使的府宅。

等他將這暗線布好,就靜待火撚子被點燃,過些日子,總要聽到些聲響。

這樣的悶雷暗炮,看姓韓的能不能躲過!

想到這,裘振又是不禁冷笑。

就在這時,營帳裏走進幾個部下,詢問著他:“裘統領,既然軍資遲遲未到,我們是不是要緩一緩攻打經州的時間?”

可是裘振卻毫不遲疑道:“不必等了,即刻開拔,奔赴經州!”

部下們聽了都面面相覷,有些遲疑:“可是……這麽做會不會有些太趕了?”

裘振卻冷笑了兩聲,意味深長道:“想要打到肥兔子,就得能迷惑住它,待它松懈了之後,才好摟草打兔!”

只有先把經州圍住,才好松懈了後方的注意力!

任誰也想不到,他的真正目標根本不是經州,而是大後方的遷西糧草營!

於是裘振所帶領的叛軍,在嘉勇州休息整頓之後,一路朝著經州逼近。

只是這日淩晨,開拔起營時一陣的兵荒馬亂,誰也沒注意到,一個身穿夥夫營衣服的婆子,蒙著頭巾,低頭拿著一把鐮刀,好像去砍柴摟草去了。

當出了營地後,那婆子原本慢吞吞的腳步變得輕盈起來,看身後無人,撒丫子開跑,一不小心就滾落到了一旁的山丘後。

待她喘著氣,拽下蒙面的頭巾時,赫然露出的正是曹佩兒的臉。

原來她在淩晨時,趁著守營的侍衛不注意,跑到晾曬衣服的晾衣杆處,將夥夫營幫廚的婆子衣服偷來一套,然後換穿上了。再趁著守營的不注意,假裝砍柴偷溜了出去。

現在對於裘振來說,她可有可無,自然也不似以前那樣對她嚴防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