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3頁)

立在門外的江厭辭側耳,聽著屋內微弱的哭聲。還好她只是哭了一會兒便不再哭。

他聽見月皊出了水,緊接著是漸遠的腳步聲,想來又躲回了角落。江厭辭沒急著進去,在門外立了大半個時辰才進去,掃一眼安靜的床榻,他暫且沒有打擾月皊,將屋子收拾了。

而後,他便沉默地坐在窗下。

乃至後來小廝送午膳上來,江厭辭仍是如早上那般,將東西遞進床榻裏,待她吃了,再將東西收拾了。

她仍舊只是吃了一丁點,胃口不佳。

半下午,余愉急匆匆回來。

月皊蜷縮著躺在床裏側將要睡著,被余愉翻窗回來的聲響弄醒。

“砰”的一聲響後,余愉說:“師兄,我把他們都給宰了,一顆顆腦袋都剁成了陷兒!”

月皊聽得愕然,她坐起身來,將床幔掀開一條縫往外望去,一眼看見魚魚姑娘將一把血跡斑斑的斧子撂在桌上。剛剛的砰聲,正是這把斧子發出的。斧刃不僅有血跡,還有一塊塊紅紅白白的小碎塊。

月皊視線上移,望向余愉,她臉上身上沾了好些血。在昨晚和余愉的交談裏,月皊已知曉余愉還不到十六歲,長得眼睛圓圓、梨渦圓圓,還有一對可愛的小虎牙。這樣滿身是血,拿著一把染血斧頭的模樣,怎麽瞧怎麽怪異。

月皊的目光不由移到江厭辭身上,他背對她而坐。她的目光落在的背影上,眸色莫名粘柔起來。

余愉低著頭:“我真的知道錯了。師兄你也知道我酒癮一犯不喝一口心窩燒得疼。你就饒我這一回……”

“出去。”江厭辭聲音很冷。

“不要怪魚魚姑娘……”月皊忽然開口。自回來這大半日,她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江厭辭立刻轉過身,望向床榻。兩扇竹綠床幔間,月皊那張桃花面具若隱若現。可江厭辭還是一眼望進她的眸中。

“魚魚姑娘不在也好,要不然一起被抓走了……”月皊望著滿身是血的余愉,立刻住了口。她反應過來魚魚姑娘才不會像她這樣沒用……

余愉立刻朝床榻走過去,一手擡著一扇床幔,一邊喋喋問:“你怎麽樣啦?瞧你躲起來的樣子我都不敢跟你說話了。你為什麽戴著面具,是不是誰打你臉,把你的臉打腫了?”

她想去瞧月皊的臉,卻不能去摘她的面具,急地直皺眉。

“出去。”江厭辭再一次開口。

余愉縮了下脖子。她語速極快地丟下一句“等我再來看你”,人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

那被余愉掀起的床幔又重新降落,將屋內的兩個人隔開。

不多時,床幔內的月皊聽見江厭辭朝她走過來,又在床邊坐下。

昨晚同樣床幔相隔時所發生的事情一下子浮現在月皊眼前,她心口怦怦快跳了兩聲,人已經不由自主向後退了退。

“把右手給我。”江厭辭開口。

片刻的安靜之後,月皊的手從兩扇床幔間的縫隙探出,落在江厭辭的掌中。

絲絲涼意在月皊的手心蔓延,手上傷口的疼痛得到了片刻的緩解。

江厭辭給她的手上了外傷藥,再用紗布包紮。

月皊的手躺在他的掌心,掌心裹著層層白紗,纖細發白的指尖微微翹著。

江厭辭多看了一會兒,才將她的手放在床榻上,看著她的手慢慢縮回床幔裏。

月皊忐忑地攥著裙子,面具下的眉心一直擰著。

她覺得自己這樣躲起來的舉動很不好,可她還是這樣做了。好半晌,她才主動開口,聲音低低柔柔:“昨、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我們都忘記吧……”

江厭辭微微側首,望向月皊在的方向。他並沒有回應。沒有回應代表不贊同。

已經發生的事情,怎麽可能說忘就忘。

江厭辭正這樣想著,床榻裏又傳來月皊懊惱地呢喃:“又沒得失憶症,怎麽可能忘記……”

隱隱還能聽見她尾音裏藏著一道委屈的哼音。

江厭辭垂目,想象著她此時的眉眼,唇角勾出一絲笑來。他說:“再不提及。”

床榻裏安靜了片刻,緊接著是月皊朝前挪的聲音。她主動掀開床幔,望向江厭辭。

江厭辭擡眸,對上她的目光。

月皊伸出小手指來,嗡聲:“拉鉤。”

江厭辭瞥向她翹起了的小手指,將小指遞過去,與之勾纏。

月皊剛剛微揚起唇角,視線落在江厭辭修長的指上,忽地臉上一紅,迅速將手收回來。

令松風塵仆仆地回來,立在門外叩了叩門才稟話:“三郎,宅子已經選妥。”

“去備馬車。”江厭辭道。

令松也來不及喝一口水,轉身又往樓下跑。

江厭辭這才對月皊解釋:“臨時買了個小宅子。在宜豐縣的這段日子,我們搬過去暫住。”

他起身,月皊忽然拉住他的衣角,江厭辭回首,將目光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