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4/4頁)

“啊?”月皊驚得睜大了眼睛,“他為什麽要殺俠女呀?”

“什麽呀?”余愉就差翻白眼了,“我是說我們走江湖的姑娘家們沒人不愛浮離師兄!”

余愉雙手合十貼在臉頰一側,眸中泛著亮晶晶的憧憬,繼續說:“能得浮離師兄一笑,就算死了也值得!”

月皊眉心皺巴巴,不是很理解。她吃了一口十二寒食糕,黏黏又甜甜,很好吃。

顯然,余愉對月皊的反應不甚滿意。她去拉月皊的手,追問:“你看清浮離師兄的長相了嗎?”

月皊還想回味十二寒食糕,隨口說:“下著大雪呢,遠遠看了一眼。”

“那你不覺得浮離師兄很好看嗎?”余愉去搖月皊的手。

月皊眼睜睜看著筷子間夾著的十二寒食糕掉回盤子,這才有點不高興了,悶聲說:“就那樣吧,又沒三郎好看。”

余愉愣住了。她還從來沒把浮離師兄和江厭辭放在一起比較過相貌。一個是師兄,一個是“爹”,這怎麽比?她們師姐妹們常圍在一起對浮離師兄議論個沒完,可誰敢議論“爹”啊?

一直沉默著的江厭辭這才開口:“如果飯菜都阻不了你的吵鬧,出去吃雪。”

江厭辭面無表情地夾了塊十二寒食糕,口感是一如以往的黏黏糊糊伴著甜。也還行吧。

余愉這才想起來大家閨秀好像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她這樣喋喋不休,要討廿廿不喜歡的。她不再說話了,安靜地吃飯。偶爾瞧一眼月皊,覺得月皊吃東西的樣子很是文雅好看,她悄悄學起來,小口小口地吃,可沒吃幾口,實在受不了了,仍是大口大口吃個盡興。

余愉腦子裏忽然生出一個荒唐的想法——她把江厭辭當爹看,那是不是要把月皊當娘看?

這個想法猛地出來,口裏的參湯突然讓她嗆住,把臉偏到一側拼命地咳嗽。

“怎麽那麽不小心呀?”月皊趕忙放下筷子,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幫她順一順。

余愉搖頭。縱使大大咧咧口無遮攔如她,也不太敢把剛剛腦子裏的想法說出來。

·

這場雪下了大半日,到了晌午時漸漸變小,半下午的時候才徹底停了。雪過之後,萬物被披了一層厚厚的雪衣。

余愉在一團孩子氣,興高采烈地在院子裏堆雪人。

月皊坐在窗前,望著外面一個人玩得開心的余愉。

“廿廿,出來玩呀!”余愉朝月皊招手。

月皊猶豫了。她很想出去玩雪,可是她自小就不被允許如此。雖然她現在也很容易生病,可是比小時候好多了,小時候才是動不動就發燒生病。大夫們說她是胎裏帶的體弱。阿娘給她請了好些名醫,才慢慢將她的身子調理好。

阿娘曾經自責地說:“許是我懷著你的時候沒注意安胎,才累你體弱。”

月皊想起江厭辭的健碩,忽然明白原來一切都是錯的。她胎裏帶的體弱,並不是發生在尊貴公主的孕期。

在這一瞬間,月皊忽然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

事情發生近一個月,她居然第一次認真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不是生母在懷著她的時候受了苦?

這個想法讓月皊心裏咯噔一聲,忽然狠狠地疼了一下。她一下子站起身,臉色煞白,眼圈迅速紅了。

“廿廿,你怎麽啦?”余愉已經站在了窗外,朝月皊搖手。

月皊慢慢平復了心頭的絞痛,對著窗外的余愉彎起眼睛來,柔聲說:“沒什麽。”

“那出來一起堆雪人嘛!”

“嗯。好。”月皊點頭,拿了衣櫃裏毛茸茸的紅色鬥篷把自己裹好,才出門。

以前冬日下了雪她若出門不穿棉衣,是會被阿姐敲腦殼的。雖然現在阿姐不在身邊,她也會乖乖穿好。

月皊瞧著余愉敏捷地揉著雪團,自己卻對松松垮垮的積雪一籌莫展。

余愉團了個雪球下意識想朝月皊丟過去,忽然反應她這樣嬌嬌的應該受不了,生生停下動作。

“咚咚咚——”

忽然有人叩門,老林趕忙去開門。

“我們住在對門,好不容易等雪停,來給新鄰居送點自己做的特產!”

月皊歪著頭,視線越過老林。見到對面的婦人牽著個小女娃,站在門外。

老林回頭望向月皊,月皊趕忙說:“快請進來。”

實則月皊心裏有點茫然,舊時住深閨,可沒遇見鄰居串門這種事。

月皊回頭,望向剛從屋裏走出來的江厭辭。見他在,她倒是放心了些。

“自己做的,別見笑。”婦人將東西遞過來,是一包油餅。

“昨兒個瞧見小娘子和郎君一同下車,不知道什麽關系啊?”婦人目光滿懷期待,“是兄妹吧?”

妾這個身份終究有點難以啟齒,月皊搪塞般點了頭。

婦人一拍大腿,道:“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