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可是……”

江厭辭“啪”的一聲,將手中蘸了金粉顏料的繪圖筆放下,長指擒住月皊的下巴,擡起她的臉,吻上她的唇,堵了她的嘴。

月皊伸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去推,雙手卻都被他握住,手腕交疊著被別到她的後腰,被他一掌箍住,再也動彈不得。月皊掙了掙,掙不開。

他的胸膛以前像山,現在是牢籠,讓她無處可逃。

當江厭辭終於放開了月皊,月皊垂著眼睛好一會兒,她擡起微紅的眼睛望著江厭辭,低聲開口:“我……”

江厭辭便又一次堵了她的嘴。

幾次三番,每次月皊只說出一個字,唇舌就會被立刻含住。她睜大了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江厭辭,終於明白了他這是不想聽她說話了。

江厭辭望著她的眼睛知道她終於反應過來了,才松開她。

這一次被放開,月皊過來不再開口了。她皺著眉,用手背反復去蹭自己的唇。她嬌嫩的唇瓣如今嬌艷如火,唇上帶著酥麻的疼痛和微腫。

江厭辭今日說了太多的話。嘴累,不想再說了。他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也不想再聽月皊的拒絕,聽著會來氣,幹脆堵她的嘴,不讓她開口。

他望著月皊低著頭不吭聲了,才轉過頭去,拿起桌上的描圖細筆,繼續去畫步搖的圖紙。

好半晌,月皊才擡起眼睛來,一雙攏著點水汽的眼眸巴巴望著江厭辭。見他沒有望過來,她伸出手來,捏住他的袖角輕輕拽了拽。

江厭辭手中的描圖筆落下的線條就這麽歪了,只差最後幾筆就要畫好的圖紙就這麽毀了。

月皊訕訕松了手,將手慢吞吞搭在自己的腿上。

江厭辭看一眼畫紙,收回視線望向月皊。月皊眼巴巴望著他,明顯是想說話。可是她緊緊抿著唇,輕易不敢開口了。

見江厭辭的視線落在她微腫的唇上,月皊鬼使神差地擡起手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厭辭忽然笑了一下,一邊重新取一張白紙,一邊道:“說吧。”

他讓她說話了,可月皊張了張嘴,卻忽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江厭辭也不催,一邊很有耐心地等待著,一邊重新畫那支步搖的圖紙。

吳嬤嬤剛進來,房門不過推開一條縫,看見交疊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她立刻停住了步子,輕輕將方廳的房門關上。

支摘窗下的兩個人並沒有發現曾有人來。

月皊坐在江厭辭的膝上,安靜地望著他描圖紙。那支步搖的模樣逐漸落在白紙上,每一條雕紋紋理都不差。

月皊聲音軟軟地小聲說:“三郎畫得真好。”

江厭辭描雕紋的筆停頓了一下,才繼續。

月皊悄悄擡起眼睛望了一眼江厭辭側臉的輪廓,才再次開口,仍舊是柔軟的語調,她說:“我們回洛北吧。”

江厭辭描畫流蘇的動作猛地停下來,他轉過臉望向月皊,月皊抿了抿唇,臉頰蘊了幾分微紅地輕輕別開臉。

心裏生出幾分嬌怯,讓月皊不敢這個時候去看江厭辭過分灼熱的目光。她將目光移開,望著桌上的溫柔燭光。

其實答案一直都在她心裏。

她可以平和地拒絕李淙。可是不管她怎樣下定決心離開,只要望著江厭辭的眼睛,心裏就會動搖。其實那並不是動搖,而是心裏最真實的想法阻止了她。

縱使自私,卻也是心底最真實的念頭。

她是膽小鬼,已經勇敢地離開他一次。心裏的勇氣再怎麽聚,也聚不起第二次的勇氣。

就讓她自私這一回。

“怎麽又哭了?”江厭辭擡起月皊的臉,皺眉去看她濕漉漉的眼睛。

月皊吸了吸鼻子,簌簌掉著眼淚,望著江厭辭不吭聲。

江厭辭放緩了語氣,低沉的聲線裏勾著幾許卑微的哄:“今天嚇到你了?別怕。砍死我自己,也舍不得你哭。別哭。”

他擡手,指腹輕輕去擦月皊眼角的淚。可是月皊的淚像是越擦越多一樣,怎麽也擦不盡。

“別哭,別哭……”江厭辭輕輕撫著月皊的脊背,“以後不嚇你了。”

月皊點頭,她也不想哭了,可是眼淚沒出息地一直掉。那些忍了太久的眼淚宣泄似的一下子湧出來。月皊覺得這樣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好丟臉,只好將臉埋在江厭辭的懷裏,把自己的臉藏起來,不讓江厭辭看。

眼淚慢慢洇濕了江厭辭衣襟。

許久,月皊的眼淚才慢慢止了。不再落淚的她,仍舊偎在江厭辭懷裏,不願擡起自己的臉。

她在江厭辭的懷裏輕輕拽一拽江厭辭的衣襟,嗡聲:“太早了。”

江厭辭還未答話,她先哼哼唧唧了兩聲,軟綿綿地嘟囔:“阿姐的嫁衣縫制了半年。可你讓我租一件。需要預定的甜點也都來不及只能用自家廚子的窩窩頭。嗚嗚喜帖發出去別人家說不定來不及,還有不在長安的賓客一定來不了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