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第4/4頁)

從不有情緒情緒的浮離在看見這件東西的時候,面色也微變。

這是羽劍門門主的信物。

“什麽意思?”他問。

“既然你們已經不再信任我,這門主就該換人。”江厭辭道。

“沒有!”余愉快要跳起來,“我永遠都相信師兄!”

十一臉色變了又變,她跪下來,鐵青著臉:“事情都是十一一人所為,他們盡數不知!即使將我逐出門,也不該是門主離開!”

“浮離比我更適合掌管羽劍門。”江厭辭毫無松口之意。他已經決定的事情,沒有改變的道理。不再看廳內眾人震驚、仿徨和不舍的神情,他毅然轉身。

離開這羽劍門舊,也是與荒謬的過去做切割。

余愉看了看逐漸走遠的江厭辭,又回頭看了看坐在椅子裏的浮離師兄,快要急哭了。

她從有記憶裏就生活在羽劍門,從有記憶裏就要聽江厭辭的話。

江厭辭是她爹啊!

她爹要走了,不管她了啊!

今日之事讓所有人一時難以接受,恰逢江厭辭這個主心骨在這個時候離開,所有人都有些懵。可他們太了解江厭辭的性格,竟一時不能去挽留。最後,他們紛紛不知如何是好地望向浮離。

浮離攤開手掌,撚著掌中這枚羽劍門的信物。良久,他微用力,將這枚銅劍折斷。

“羽劍門沒有必要存在了。”他抱著他的劍起身離去,表情冷漠。

余愉眼巴巴看著浮離師兄也走遠了。她哇的一聲哭出來,生氣地瞪十一:“都怪你!你不就是喜歡師兄,看他要和別人成親心裏不舒服嗎?你找什麽借口呀!呸,虧我以前覺得你和師兄天生一對,你連廿廿的指甲蓋都不如!”

·

江厭辭本想這就帶月皊回家,可是他回到屋中時,見到月皊趴在枕頭上睡著了。

阿淩壓低聲音:“娘子還是有些怕的,這一天一夜都沒睡過。”

江厭辭彎腰,幫她將被子蓋好。

他沒有過去了,可是會有令人憧憬的未來。

江厭辭讓月皊先睡著,他離開了一趟,去了天牢,去見安祁王。

見他最後一次。

一身囚衣的安祁王神情反倒是很淡定,他問:“你是從什麽時候起疑的?”

“從我回到江家的那一日起。”江厭辭道。

安祁王很詫異。

江厭辭望著這個曾被他稱為父的人,平靜地說:“你應該見過我父親。聽說我與他五官有八九分相似。”

在義父口中,他是路邊撿來的孩子,用錦被抱著,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安祁王愣住了,一時間心中百轉千回,有功虧一簣的憾然。他的確從一開始就知道江厭辭的身份。江二爺幹出那樣的事情的確與他無關,他見到一個婦人匆匆抱著嬰孩拋去亂葬崗亦是真。只是抱著嬰孩的被子刺繡精致,謹慎的性格讓他派人去查,查到了江厭辭的身份。

他沒有拆穿江二爺的事情,反而將江厭辭養在了身邊。為的,是想著日後他這身份有大用處。甚至,他故意安排了江厭辭與李漳的相遇。

安祁王如願將與大皇子關系很好的江厭辭送到京中,更方便他去殺皇帝。這一切,成於江厭辭的身份,也敗於他的身份。

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一個人會和他的父親生得這麽像。更沒有想到江厭辭知道自己五官極肖其父之後,就開始懷疑他。

安祁王長嘆一聲,望著陰暗潮濕又狹窄的牢房。不出意外,他的余生都會在這裏度過。

他這一生,尊貴過,也卑爛過。終究是不服氣和仇恨,讓他的余生連安度都成了奢求。

可他並不後悔這些年的籌謀。沒了命根子,不再算個人,活著的每一日都是痛和恨。成王敗寇,輸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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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厭辭回去之後,月皊還沒有醒過來。他本想著在這裏留一夜,明日再回家去。可他剛上了床榻,月皊便醒了過來。

她蹙眉望著陌生的床榻,尋求庇護般靠過來,軟聲:“我想回家。”

“好。”江厭辭立刻答應。

天氣日暖,即使是夜裏,也不寒冷。江厭辭帶著月皊登上馬車。羽劍門的人追出來,依依不舍地望著江厭辭。

“門主……”

江厭辭腳步停頓,道:“各自珍重。”

馬車離開。月皊好奇地問:“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江厭辭沉默,不是很想講話。又過了一段時間,他擡眼撞見月皊滿是憂心的目光。他頓了頓,伸手將月皊撈過來抱在懷裏,很有耐心地給她解釋發生的一切。

月皊偎在江厭辭的懷裏默默地聽著,她拉著江厭辭的手,捧在她的面頰上溫柔蹭一蹭安慰他。

馬車到達江家門前,月皊被江厭辭抱下來,遇見微生默和微生黎。

她們父女倆已經焦急等了月皊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