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臨別

烏苔心裏很明白, 葉青蕊已經知道懋王失去了記憶,那她必然要想盡辦法讓懋王恢復記憶。

這件事,因宮裏頭下的禁令, 她知道了, 也不好往外說, 畢竟關系重大, 但是她蹦蹦跶跶的,四處找機會,說不得哪天就讓她得了機會,把懋王給叫醒了。

那自己焉有命在!

一時烏苔也是心急,竟如熱鍋螞蟻一般,只盼著尋覓個機會。

只是這機會哪裏輕易就有,畢竟自己是懋王府的王妃, 不能輕易外出, 這重陽節才過,又能尋什麽由頭呢。

這讓烏苔精神萎靡起來,也沒別的法子, 恰好那談婆婆還在府中,便招她過來, 說幾個段子來增長見聞,聊做慰籍。

而就在這時, 朝野間卻是有了傳言, 說是天子龍體欠安, 蓋因丹陽陵寢有異動, 甚至還有欽天監的說什麽夜觀天象, 帝星不穩, 這時候朝臣也是幾次上奏, 你參我一本,我參你一本,掰扯起來當年那丹陽陵寢的督修,朝中鬧得不可開交。

皇上吃了一段日子的藥,並不見好,心焦氣燥的,為此也發了幾通脾氣,唯一的好消息,便是那神醫福大先生抵達了雲安城,一則是為皇上診治,二則是要醫治懋王的失憶之症。

烏苔聽著這個,自然是越發心焦。

事不宜遲,她必須設法了。

就在她提著心不知道如何是好時,卻有了一個機會,懋王竟然主動請纓,前往丹陽。

他是要用烏苔的填海之法,來鎮壓住那龍眼。

烏苔聽到這個,那真是通體舒坦。

他竟要離開!

他若是離開了,這王府中自是可著自己做主,到時候尋個由頭出去,還不怕走不脫嗎?

如此大悲大喜之下,烏苔也是後背一陣發涼,又覺身上虛軟,便幹脆命人背了熱水,過去沐浴一番。

沐浴過後,便開始為懋王打點行囊,收拾東西,想著好好送他上路。

這裏烏苔正忙碌著,就見懋王回來了,她自是忙去迎著。

懋王看她額頭微帶汗,不免詫異:“怎麽了,倒是忙成這樣?”

烏苔見到懋王,便體貼上前,溫聲道:“適才王管事過來,提起說殿下不日即將啟程前往丹陽,妾身聽了,自是不舍,但是又怕出門在外,殿下食宿不便,所以適才替殿下收拾了一番行囊。”

懋王聽了,卻是望著她:“往日,烏苔也這般為我收拾行囊嗎?”

烏苔一聽,知道又是一個坑,便低聲道:“往日殿下身邊行囊都是由王管事打理好的,妾身倒是不曾收拾過……”

說著,她擡眸看著懋王:“殿下是覺得妾身今日多事了嗎?”

懋王:“不必,我只是問問。”

烏苔總覺得,今天的懋王有些不對勁,但她也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明明昨晚上兩個人纏綿要好,恩愛得仿佛要化作一處,到了白日,怎麽竟這般模樣了?

她只好屏住呼吸,盡量不惹事不生非,想著怎麽也得熬一熬,若是能熬得懋王盡早離開,底下那些人,總歸不至於招惹了她。

她便小心地服侍著,幫他褪去了衣冠,換上了寢服。

懋王卻問道:“今日在家,都做了什麽?”

烏苔一聽,便笑著道:“如今入了秋,自是有許多要備的,冬儲的菜蔬已經從丹陽送過來了,今天才入了庫,隨著一起來的,還有最近新釀的酒,可惜重陽節已經過去了,只能等著有機會再拿出來待客了。”

懋王:“什麽酒?”

烏苔:“碧梧軒的綠蟻新。”

懋王:“你喜歡喝?”

烏苔悄悄看他,見他半垂著眼,看不出喜怒,便道:“也就隨便說說,妾身又不是男兒,怎麽會飲酒呢。”

懋王:“還有別的什麽嗎?”

烏苔心裏已經起了提防,略想了想,才道:“也沒什麽了,對了,那個蕊娘子,我打發出去了。”

懋王:“哦。”

烏苔看他不置可否,便狀若隨意地道:“也不是什麽要緊人,打發出去,讓我母親嚴加管教,好歹全我母親一個顏面,殿下覺得呢?”

懋王:“依你便是。”

烏苔便笑了,當下服侍著懋王沐浴,其間自然是溫柔繾綣,使盡了渾身解數,把個鐵骨錚錚的男兒,自是引得情不能己,再沒了之前的冷然。

情動時,他甚至攬著她,低首一下下地啄吻她的眼睛鼻子,又捧著她的臉,好生一番端詳,倒是永生離不得似的。

烏苔看著這人情動的模樣,也是有些心酸。

其實此時的他,是極好的人,再好沒有了,對自己溫柔備至疼寵有加。

她甚至有一種沖動,如果和他能一直這樣,那該多好啊。

她只是一個尋常閨閣女子,也會做夢,會盼著自己的夫君與自己恩愛繾綣,會盼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初嫁給他時,她未必就沒想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