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反正現在在邯鄲,又不是在鹹陽!趙國又沒有禁百家學說。
趙維楨:“再說了,不知道別家學說講的什麽,怎麽能知道其好壞,怎麽能比較出法家的能耐?”
而且趙維楨就是有私心,她從一開始就有。
秦律使得秦國從弱小走向強大,成為霸主,最終一統。但成也秦律、敗也秦律,就像是之前趙維楨對嬴政說的,一輛隆隆戰車推到了終點,人民沒力氣了,無法再推著秦國這輛戰車前行。
可是秦律嚴苛,不準人民休息,那該怎麽辦?
自然要造反。
秦國後期,各地鬧農民起義,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到了漢朝,初期講究“休養生息”,流行道家的黃老之術。後又有董仲舒“推明孔氏,抑黜百家”,而這所謂的“孔氏”思想裏,卻也把法家、道家以及五行家的內容包容在內。
正因思想變革,極大程度上緩和了農民與地主階級之間的矛盾,使得漢朝江山連延數百年。
趙維楨講儒家,暗搓搓塞私貨,也是希望小嬴政能早日想通這點,日後能意識到問題,力挽狂瀾。
“縱觀百家,只有儒家把‘人’看的分外重要。儒生講仁、恕、誠、孝,要做君子,做個好人。”趙維楨說:“但正因如此,中原各國,雖然禮遇儒家,但從不重用儒家。政公子知道為什麽麽?”
嬴政聞言,擰起眉頭:“說得輕巧,誰不想做個好人?”
趙維楨喜笑顏開:“沒錯!說的容易,如果有的選,誰願意去打仗,誰願意去殺人,誰願意和人起爭端呢?”
迎上蒙毅欲言又止的視線,趙維楨飛速開口。
“要我看啊,儒家的說法,是最好的結果,一個美好的願望。”
趙維楨說:“卻沒告訴大家,該如何去前行,才能達到這個好結果。”
嬴政:“那該如何前行?”
趙維楨:“法律法治去約束著人前行呀。”
現在趙維楨多少明白,中學大學的老師教授們,為何人均懂得把扯老遠的話題無縫圓回來了。
她巴不得再多說一點、說的再淺顯一點,能讓小嬴政一下子全部都明白了。
“所以,法家著眼當下,秦律約束現實生活。”趙維楨說:“在七國紛爭的時刻,唯獨秦國選了法家,著眼現實,所以迅速強大起來,成為一方霸主。”
嬴政認同地點點頭:“還是秦律有用。”
說什麽結果、願望,實在是太遙遠了。
在四歲的小嬴政看來,他從小就活在危機重重、旁人戒備的環境中。說什麽君子,做什麽好人,要仁愛友好,簡直難以理喻。
但是——
嬴政不禁看向維楨夫人。
維楨夫人對他很好,既友善、也親切,孝敬父親,充滿熱情。
要說最好的結果,應該是維楨夫人這樣的吧?
嬴政轉念一想,那也不錯。
只是這與他自己的認知就沖突了。
四歲的男孩還無法想出結果,他頓時嚴肅起來:“要是各家能統一一下就好了。”
趙維楨:“……”
小嬴政真就自幼對統一有執念啊,趙維楨哭笑不得。
不過她也理解,四歲的男孩性格有些執拗,甚至平時行事作風帶著點強迫症的意思。如此個性,覺得統一之後好管理,也是正常。
“不好說。”
趙維楨煞有介事道:“百家爭鳴好幾百年了,也沒見誰能說服誰。”
嬴政:“等我長大了,我把他們都管起來。”
趙維楨:“倒……也是個辦法!”
至少現在的小嬴政可沒說,把不聽話的都殺了。
“既然如此。”趙維楨笑吟吟道:“我就等著政公子長大,把那些不聽話的人都加以管教約束啦。”
“嗯。”
嬴政認真頷首:“我會的。”
聽到這兒,蒙毅才長舒口氣。
他來邯鄲時,大父叮囑他要聽孟隗夫人的話。要是她真的說秦律不好秦律不仁,蒙毅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幸好孟隗夫人沒說。
雖然她這話放鹹陽,仍有違背秦律之嫌,但就如夫人所言,這是邯鄲,而且蒙毅聽來,覺得孟隗夫人說的在理。
所以就……就這麽過去了吧!
他神情悻悻,趙維楨自然也看在眼裏。
“待到耕犁做出來後,我要把圖紙送到鹹陽去。”趙維楨說:“蒙家郎君可要寫封家信一起送過去?”
呂不韋的趙維楨在秦、趙之間有專門的人負責送信,要比走驛道要快一些。
蒙毅立刻行禮:“謝夫人。”
趙維楨又看向小嬴政:“你也寫封信給子楚公子和秦王。”
嬴政歪了歪頭:“可是寫什麽呢?”
寫什麽嘛……
一個四歲的孩子,確實沒什麽能與國家領導人說的。
但寫還是要寫的,得時時刻刻提醒秦王嬴稷,他還有個天才小太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