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第2/4頁)
房可以分開睡,吃飯倒是不至於分開吃。
趙維楨在廚房指揮完,跟著回到正屋時,呂不韋早已等候多時。
他還吩咐魏興端來了一壇嶄新的蒸酒。
食器、酒器擺在長案上,呂不韋笑著看向蒸酒:“這酒用的也是蜀地水稻釀造而成,與邯鄲的小麥酒味道不同。雖不如夫人的蒸酒香醇,但不韋覺得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特請夫人來品鑒品鑒。”
趙維楨點頭:“好。”
呂不韋一擡手:“夫人請落座。”
先秦時期施行分餐制,往往是一人一案,正襟危坐。
但非正式場合,又是家中,便也沒那麽多規矩。
魏興打開酒壇,呂不韋親自為趙維楨斟酒,然後客客氣氣舉杯:“這杯我敬維楨,謝維楨留守邯鄲。分別的四年,不韋沒有一日不在思念維楨,今日終於得償所願,與維楨團聚。”
趙維楨算是發現了,呂不韋為人,真是當之無愧的商人。
不管旁人怎麽甩臉色,怎麽不待見他,他還是能把面子工作做的漂漂亮亮,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之前書信來往,他就寫盡了好話,如今面對面交談,場面話彩虹屁那叫一個不帶打草稿的。
這點趙維楨發自內心地佩服:反正她是做不到。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呂不韋言談、舉止都很尊重趙維楨,趙維楨也沒有不舉杯的道理。
她同樣拿起酒器,淺嘗一口。
酒是好酒,這米酒釀造好之後,多少過濾了一下。和趙維楨在現代品嘗過的自釀米酒味道大差不離:味道微苦,末了回甘,酒精濃度並不高,但綿軟溫順,米香濃郁。
但這樣的水準,放在先秦,應該是價格高昂、能夠進獻進宮的好酒了。
米酒入喉,趙維楨不急不緩放下酒器:“你今日是有什麽話要說?”
呂不韋的手一頓。
就知道有話要說。
趙維楨:“我回來好幾日了,飯吃了好幾頓,你都不曾敬酒過。今日敬酒,肯定是有重要的話要說。”
“倒也沒什麽重要的話。”
呂不韋莞爾:“只是不韋覺得,理應開壇好酒,祝夫人辦學順利。”
趙維楨挑眉。
所以想說的,就是白日見秦王的事情。
二人飲過酒後,趙維楨把酒器放了下去。
“你不介意麽?”趙維楨問。
“我該介意何事?”呂不韋反問。
“換做其他男子。”趙維楨說:“自家婆娘膽大潑天,竟然想和自己同朝為官,怕是早就嚇壞了。”
呂不韋忍俊不禁。
他生得好看,俊秀雙眼隨著笑意向下微彎,看上去相當溫和無害。
趙維楨穿越過來,還沒見過活的儒生呢。但呂不韋這幅模樣,倒是和後世想象中的先秦儒生大差不離。
“不韋乃商人。”呂不韋開口,聲線清朗、語氣隨意,好似趙維楨說的是什麽玩笑話一般:“我知這天下往來熙熙攘攘,圖的不過是兩樣物事:一曰名,二曰利。維楨有所圖,不韋是不怕的,若是維楨無所圖,那不韋……才是真的怕了呢。”
說到最後,呂不韋還故意打了幾個寒戰。
趙維楨跟著揚起嘴角。
“所以今日在鹹陽宮,維楨說出心中所想,不韋不僅不介意,反而是長舒口氣,只是——”
“只是?”
“只是維楨胸中有溝壑,想得到卻是不容易。”呂不韋說。
這便是要和自己在餐桌上交流工作的意思。
趙維楨也不介意:古往今來,多少事情是在餐桌上搞定的呢?
她不急著回應,反而慢吞吞端起面前的食器,抿了一口山菌雞湯。
當下的家禽多為散養,沒有後世養殖品種那般肥美,因而雞湯中脂肪不多,一層油脂幾不可見,反倒是增添肉香的同時,也保留了山菌的鮮美清冽。
好喝!
果然只加一點點鹽就足夠美味了!
熱騰騰的雞湯入腹,大大滿足了味蕾,也是讓周身一暖。這樣的美味,更是讓趙維楨的心情好上幾分。
下次有機會,可以做些山菌燉雞湯給小嬴政喝,又補又好喝,趙維楨真怕別的廚子做不好。
為了這雞湯,她也不著急結束飯局了。
“你來講講,該怎麽辦?”她問。
“四個字:徐徐圖之。”
呂不韋得到首肯後,才繼續說了下去:“維楨想辦學,是個好路子。一則是可養聲望,二則是能夠培養支持你的門生。你的學生,以及學生背後的家世,都與你有著天然的結盟,他們也更容易支持你。待到秦王稷之後,你尋個合適的時機,提及入朝為官,則要簡單的多。”
趙維楨輕輕“嗯”了一聲。
春秋戰國時期流行“養士用士”。公室的國君“尊賢使能”,廣招天下之士,把人才收羅到自己身邊。再到後面,一些有資產、地位的貴族,也開始打開府邸大門,收羅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