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第2/3頁)

而且顧及老人與小孩子的腸胃,她連花椒都吩咐廚子少放一些,突出酸鹹味即可

待到掌櫃把魚、菜,以及其他食物陸續端上桌,趙維楨才抱著一壺蜂蜜酒款款落座。

“王上和兩位公子快嘗嘗。”

趙維楨為秦王斟酒:“還不知道味道如何。”

老秦王筷子沒動,聞到蜂蜜酒的味道,就是露出孩童般嫌棄的表情:“怎是淡酒?”

“王上想喝烈酒,妾還怕宮中醫師追過來打妾。”趙維楨反駁道:“烈酒有烈酒的好,淡酒有淡酒的好,王上試試看嘛。”

如此出言,倒像是與祖父撒嬌的孫女一般。

“哼。”

秦王稷面露不高興,但他取酒一飲,發現確實不錯。

蜂蜜酒的酒味幾不可見,可蜂蜜甜美,也算是彌補了這份缺憾。秦王略作一品,而後放下酒器:“倒是不錯。”

說完,他才拿起筷子。

趙維楨擡手示意桌上的餅食:“王上可就餅食一起用。”

酸味本就開胃,加上魚肉處理得當,又以酸菜作配菜,完全遮蓋了土腥氣息,只剩下鮮美。

餅食泡進湯裏,麥香與酸香完美融合,也是令人胃口大開。

只是品嘗的功夫,秦王就著魚肉和酸菜吃了小半張餅,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滿意。

至於本就在長個子的小嬴政和小成蟜?倒是一個不怕、一個不懂,敢和秦王一同用餐,也沒少吃。

這把秦王身後的老侍人感動壞了:雖說病情好轉之後,秦王能夠正常飲食,但他的食欲一直不太好。

今天吃的,可比往日都多。

然而趙維楨見老人吃的快,立刻開口:“王上慢點,就這一張餅食。”

秦王:“……你敢不給寡人吃飯?”

換做他人,恐怕早就因國君這麽一句話嚇壞了。

但趙維楨沒在怕的。

她也不是家裏沒老人,連趙梁都是偶爾食多了會出岔子,更別說秦王這把年紀。

如今老秦王幹瘦至如此,胃部八成是開始慢慢放棄工作,吃的多,未必就是好事。

趙維楨直接出口:“王上要是願意,我就把酸菜和制魚的方子抄給宮中廚子,今後想吃,就讓他們再做。一下次吃太多容易積食,對腸胃不好。王上好不容易身體好轉,還是小——”

“行了,行了。”

老秦王打斷她,卻沒責怪,反而爬滿溝壑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悻悻之意。

聽到趙維楨叨叨個沒完,他多少是放緩了進食速度。秦王放下筷子,既是揶揄,也是感嘆:“孟隗這性子,寡人覺得不像是從邯鄲來的,倒像是名潑辣的楚女。”

趙維楨揚唇:“臣權當王上是在誇獎我。”

前頭還一口一個妾,這會倒突然冒出來一個“臣”。

盡管如今趙維楨有個論議夫人的虛名在,稱臣是沒問題,可現在這麽說,多少有些玩笑的意思。

秦王因她的自稱變化微頓,亦是失笑:“寡人看趙國也不是盡出那些軸裏軸氣的死腦筋,這不是也有活寶麽?”

趙維楨故意撇了撇嘴。

待到秦王與兩位小公子吃的差不多了,趙維楨揮了揮手,把長案上的食物、酒菜都端了下去。

“王上。”她開口:“吃飽喝足,可說明來意否?”

“嗯?”

趙維楨直奔主題,老秦王卻是不著急。他反而擡眼做出困惑狀:“寡人就不能只是來用飯的?”

你要是沒生病之前這麽說,趙維楨還多少能相信一點。

可現在,眼見著秦王沒多少日子了,身體稍微一好,就直接出宮來到這小小的食肆。

說沒別的意思,就是把趙維楨打傻了她也不信。

“寡人就是覺得在宮中老是躺著、養著,身邊人都拿寡人當陶瓷似的對待,沒勁。”秦王說:“所以想找孟隗來談談。”

“王上欲談什麽?”趙維楨。

“就談這天下吧。”

“……”

一個天大的詞匯壓過來,趙維楨身形微停。

可秦王的語氣,就好像這“天下”,與剛才吃下去的酸菜魚般都是家常便飯。

趙維楨迅速腦內斟酌,而後開口:“臣以為,這數十年來,與王上談過天下的人數不勝數。其中比孟隗有才有能的亦是比比皆是,何須孟隗在王上面前拾人牙後慧?”

這次自稱為臣,則是正經的君臣對答了。

“拾人牙後慧?”

秦王重復了一遍趙維楨的用詞,饒有興趣道:“孟隗向來妙語連珠,就別謙虛了。”

呃。

拾人牙慧是什麽時候的詞來著!趙維楨小小的心虛了一下。

“來。”

明明要談及天下,可秦王興致勃勃的,好像在要求趙維楨分享日常趣事一樣:“既是不願意拾人牙後慧,就說點不一樣的。”

“王上想聽什麽?”

趙維楨還是拿不準秦王的思路:“臣治世不如商君,口舌不如張儀,政治不如範雎,征戰更是不如諸位將軍。要說新技術,許是孟隗還能與秦王商討商討,要說著天下,恐是給不了王上什麽新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