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第2/2頁)
“你好傻呀……”她捂嘴笑。
“就傻,我要摟著你一輩子不分開!”
這是她說的。
周宴早就忘記了吧?是她先松開了手。
梁新禾是單親家庭,母親從她上小學開始獨自撫養她,聽她說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與父親離婚了。
母親並沒有瞞著她,告訴她,“小禾,我和你爸爸已經不再相愛,沒有愛情的兩個人去支撐一段婚姻是很辛苦的。”
父親每半年給她打來的撫養費,是她對父親唯一的印象,他從來沒有來見她,過了十八歲,也不再有撫養費,她漸漸失去了和“父親”唯一的連系。
母親她一份教職工作加上副業維系著兩母女的開支以及她學畫的費用已經十分吃力,即使有父親的撫養費添補,她忙得幾乎沒什麽私人的時間,沒有再談過戀愛,也沒有再婚。
即使她很辛苦,壓力很大,她從未給過女兒什麽壓力。喜歡畫畫就去學,考試成績中等偏上就可以,從來不要求她考第一第二,有玩的機會就多玩一點。
她的開明和溫柔反而讓新禾不敢不認真學習,仿佛偷懶一刻都對不起媽媽,她考上了國內最好的美術大學之一。
大部分的藝術生過得恣意,瀟灑,不諳世事,或多或少都有幾分不羈的從容。
她做不到。
老師們也一直說她的畫裏少一些自如的靈氣。
她明白老師說的,生活的壓力就是她靈氣最大的桎梏,她的畫風太沉重,不夠輕盈,好在她從來沒想過以畫畫為職業,所以也不太難過。
她選擇比較好就業的環藝系,也是為了盡早能夠工作,減輕母親的負擔。
她一直如此緊繃得生活著,甚至抽不出時間去約會,去戀愛。
周宴曾經跟她說:“你知道你的名聲有多大嗎?”
“你們的師妹們都說你是禁欲派的‘大師姐’,還是絕對不可能被人摘下的——高嶺之花。”
“這是什麽外號啊……”她抿唇一笑,搖搖頭,“不過我知道她們私下底說我不會享受生活,為人很無趣。”
“我不覺得,我覺得你是——一本普通人讀不太懂的書。”
新禾笑她這話說得就像土味情話似的,“那你看得懂?”
“我打開書一看,發現有一株長得很好的植物,努力向陽,枝蔓飽滿,鮮亮,明艷,堅韌,”周宴的眼神看著她,泛著光,輕輕吐出兩個字,“美麗。”
她很喜歡周宴這句話,也很喜歡她當時明亮的眼神。
周宴已經不再愛她,她不能不愛自己了,她只剩她自己了。
她倒水吃了顆褪黑素,睡了過去。
隔天醒來,洗漱完,就往公司去,沒辦法,有車貸有房貸等著自己,感情生活受挫,不能影響到自己的工作。
一上午忙著大小事情,手機都沒怎麽管,她想起房子的事情,記得韓開亮有個朋友是在做中介的。她打開微信準備聯系她,發現她給自己留了私信。
“突然破水,住院了。”
她一掃時間,淩晨兩點半的微信。
她吃了一大驚,急忙開車去醫院,半途中打電話和老吳。
老吳在電話那邊慌得哎呀直叫:“怎麽這麽突然?我記得她的預產期還沒有到啊,這是,這是早產嗎”
“應該不是,她滿37周了,可能就是提前了,”梁新禾比他淡定一點,“就是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如何……”
“你先過去,我抓緊時間忙完也趕過去,我在下城區這裏,可能要慢一點。”
“知道了,開車小心。”
“好,有什麽事情隨時和我聯系,需要我買什麽也發給我。”
“嗯,好的。”
新禾掛了電話之後,再撥了韓開亮丈夫陳揚波的電話,響了幾聲終於接了。
陳揚波興奮的心情從話筒透到她的耳廊:“生了,母子平安。”
“早上七點半才生出來的,我們忙得團團轉,兩家老人跟著我們守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勸走的,我剛想發信息給你們的。”
梁新禾松了一大口氣:“我就快到了。”
她加快速度到了醫院,停了車就急急忙忙地往住院部小跑而去。
快到中午,電梯裏的人還是很多,擠得密密麻麻,而且還一層一層地停,汗味熏得她她難受,還沒到樓層就走了出來。
一院之前擴建過,兩棟樓之間有一長且闊的通道走廊,可以直接通行。
她快步走過去,卡其色的風衣裏飄出一截白色的裙擺,四厘米的高跟輕盈密集地敲在地面,形色匆匆,又不失風采。
似有一陣若有若無的風經過,坐在一旁椅子上看書的女人剛好擡眸,正好瞥見了她的發絲微拂的側臉。
她稍稍一頓,轉過去看了看新禾的背影,扶了下眼鏡,凝神想了一兩秒,又垂下了眼眸翻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