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3/5頁)

在買票的路上,太宰治的思緒又一次飄遠。

據他的了解和從折原臨也手裏買來的消息,山吹律理在實驗室期間執行任務的時候往往有相當多的輔助人員跟隨,只有少數高危任務是她一個人。

也就是說,她只負責執行,具體的潛入、偽裝、監聽等細節有人代勞。她來回的交通問題與進食用的葡萄糖都有專人提供,不需要操心除去戰鬥外任何雜事。

假如當初山吹律理一個人毀滅實驗室,又一個人離開,她是怎樣越過雪原來到人類聚集地的?

徒步走嗎?也許,畢竟她的體能和身體素質足以支撐。但到了人類聚集地之後呢?沒有錢,不認路,沒有基礎常識,她是遊離於社會之外的幽靈。

不是這樣的,太宰治認識的山吹律理雖然行為上十分離譜、一看就不是個正常人,但至少沒有太過格格不入,基礎常識和常規技能都掌握的很好。

實驗室的人怎麽會教導戰爭機器常識?她對社會的認知、融入人群的能力是誰教給她的?

15歲離開實驗室,18歲來到橫濱與他相遇,中間空缺的三年時間,她和誰在一起?

火車意外的空,太宰治帶著面露好奇的女孩子走進他們的包廂。

基地位於俄羅斯邊境,附近的城鎮人口稀少,火車裏稀稀落落沒幾個人,將包廂的門一關,裏頭就是個獨立的小房間。

兩個柔軟的足以躺下成年人的沙發隔著一張木桌放置,桌上擺著一壺熱茶和一只盛滿水果糖的玻璃碗。

小律理抓了一把糖捧在手心,她被光彩剔透的糖紙吸引了注意力,剝了一張攤在掌心悉悉簌簌地折。

太宰治把靠枕墊在沙發邊沿做個枕頭,躺下來,拍拍身側的空位。

小姑娘捏著糖紙躺到他身邊,努力想把糖紙折出個能看的形狀。

……失敗了,手殘貫穿始終。

太宰治嘆了口氣,下頜擱在小姑娘頭頂,從她手裏拿過皺巴巴的糖紙,手指靈活地疊成一只小千紙鶴,再放回她攤開的掌心。

小律理對著千紙鶴的翅膀吹了口氣,糖紙嘩啦啦抖動,真的像一只欲飛的鶴。

一只千紙鶴她可以玩好久,太宰治看著她,指尖繞著一縷黑發無意識把玩。

玩得困了,小姑娘小幅度伸了個懶腰,臉頰貼在太宰治心口,一面微闔著眼一面安靜地聽他的心跳聲。

太宰治想到他和山吹律理通宵打遊戲雙雙困到在沙發上那天,也是兩個人擠一個沙發,她的睡姿乖的不得了,任抱任壓都不醒。

人在睡眠的時候是最放松的,而亡命之徒、生死攸關之輩則相反,稍有風吹草動便隨時準備反擊與逃亡。

野獸也一樣,習慣孤身獨行與血相伴的生物在與人同眠時總會繃著一段弦,需要長久的適應才能放松。

山吹律理和太宰治擠沙發的時候提不起警惕心,有一部分是因為太宰治很菜,她並不擔心太宰治在夢中痛下黑手,柔弱的小兔宰治即使咬人又能有多疼呢?人形核武不在乎。

另外一部分原因——是有人教會了離群的野獸、遊蕩的幽靈、世界的格格不入者與人相處的能力。

太宰治輕輕攬著懷裏的小姑娘,他正在接近謎團的核心。

只要知道山吹律理15歲到18歲之間和誰相遇、受誰影響,就能反推出她的立場、目的、忠心。

暫時沒有情報,掃尾做的太好了,強行探究會被她吊起來抽吧。

“你不高興嗎?”

被太宰治擁在懷裏的小律理睜開眼睛,扯了扯他的袖子。

她出奇地敏銳。

“嗯……是啊,很不開心哦。”太宰治坦誠地說,“律理醬有好多事我都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麽事、遇見過什麽人、為什麽而活著,我統統不知道。”

小律理安靜地聽著,不發一言。

“有件事我耿耿於懷好久,”面對本尊的幼年體,太宰治把心裏積壓的抱怨一口氣說出來,“我對律理醬的了解甚至不如那個魔人——在他出現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你有個朋友叫果戈裏。”

“我也不知道。”他頓了頓,“是誰引領你融入人群,是誰教會你正常人的生活。那些人對律理醬非常重要吧?可我沒在你口中聽到過。”

是外賓宴會那天的闖入者們嗎?港口Mafia沒能抓到一個俘虜,你在迷霧與黑暗中與我糾纏是為了放走他們嗎?

小律理無法回答太宰治的問題,透過那雙暗金色的眸子,他仿佛看見了真正的山吹律理,平靜的、淡然的望著他的山吹律理。

“你的生命裏,只有我就好了。”

像夢裏一樣,由他拯救,與他逃亡,切斷過去的枷鎖,未來的生命僅與他相關。

一個孤獨的個體,與另一個孤獨的個體在一起。

“你要帶我去哪裏?”良久,當太宰治以為小律理不會再出聲的時候,她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