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秦越的女兒如今正被關在滌神鄉,丹玉又將秦越那日原本要下給殿下和徐山霽的毒灌給了他,解藥在丹玉手裏,想來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徐允嘉坐在馬車內,恭敬地說道。

“嗯。”

謝緲應了一聲,卻有些心不在焉。

馬車內的氣氛明顯有些不對,譬如同行的太子妃這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即便是坐,也幾乎是與太子各占一邊,不願靠近。

但徐允嘉到底也不敢多言,他止住話頭,馬車內便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當馬車停在一條深巷中時,戚寸心被子意扶著下車後,便瞧見裹著披風等在不遠處的徐家兄弟。

“遠之義弟!”徐山嵐最先喚了聲丹玉,而後又朝謝緲與戚寸心招手,“沈小公子,枯夏姑娘你們可來了!”

臨著巷中燈火,徐山霽在後頭只瞧了一眼那衣袍殷紅的少年,便縮了一下脖子,跟個鵪鶉似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戚寸心戴著面紗,他們也僅能瞧見她的一雙眼睛,待到她與謝緲走過去時,秦越便一擡下巴,於是他身側的幾人便走上前將長方的黑布送到他們手裏。

“幾位,這是我們園子裏的規矩,還請配合些。”

當著那幾個彩戲園的手下人,秦越面上還是做足了功夫,只是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他的面容便憔悴了許多,甚至扯唇笑得也有些勉強。

不過他一向脾氣古怪,那幾個手下人也沒察覺什麽不對,只是在戚寸心和謝緲等人蒙上黑布後,便用一根杆子牽引著他們往前走。

眼睛看不見,戚寸心默默地數著腳下邁出的每一步,直到她忽然聽到一道門打開的吱呀聲。

秦越雖是彩戲園地下的管事之一,可他卻只是負責將客人送到地下入口,他也從來沒有真的去過地下,更不知道那下頭到底藏了什麽玩意。

這回也是一樣,他只與手下人將他們送到直通彩戲園地下的密道裏,便再不得而入了。

金烏西沉,天色漸暗。

重檐之下燈籠的火光要將這條長街照得通明,彩戲園內人聲鼎沸,樓上樓下熱鬧非凡。

而在地下,則隱藏著另一種不為人知的熱鬧。

子意子茹還有徐允嘉他們並不能跟來,只有戚寸心和謝緲,還有丹玉以及徐家兄弟通過蜿蜒曲折的密道,終於抵達彩戲園地下的另一方天地。

黑布終於被摘下,戚寸心一時還有些無法適應這裏的光線,她伸手擋了擋,擡眼卻瞧見一道半開的石門。

那石門上有一個浮雕圓盤機關,其上整齊排列著榫卯機關,其中神秘之處,單用肉眼是看不出的。

“秦管事帶來的?”

一名身著枯黃衣袍的老者從門內走出來,正同身旁的青年說話,“身份呢?都清楚麽?”

“賈叔放心,這些秦管事都一一核實過了,沒有那邊的人。”那人諂媚地答話。

那老者才將青年手中遞過來的冊子瞧了一眼,隨即便擡眼看向謝緲,或因他的相貌實在難以令人忽視,但也只是一瞬,在與身旁的青年竊竊私語了一番後,揚起一張笑臉,看向一旁的徐山嵐,“原來是徐世子啊。”

“你又是誰?”

徐山嵐負手而立,兀自打量著四周嶙峋的石壁。

“老朽賈忠,是這底下的管事之一。”

賈忠笑眯眯的,伸手指向一側的長條桌案上,那裏放著些新鮮的茶果,一盞香爐,還有一只木托盤裏放了厚厚一沓寫滿字跡的紙,旁邊還有筆墨硯台,以及濕潤的朱砂。

“諸位貴客來我彩戲園便是我等的榮幸,但徐世子與其他幾位貴客來之前應該也聽秦管事說過,此處有此處的規矩。”

徐山嵐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隨即又率先走上前去。

抽出一張紙來,只略微瞧了幾行字,他的臉色就變了,“這是什麽意思?”

徐山霽不明所以,上前去抽出兄長手裏的那張紙來看了看,他一下皺起眉頭,看向那賈忠,“這些不會是給我們準備的吧?”

賈忠但笑不語。

戚寸心心生好奇,便也走上去接過來看了幾眼,隨後她又去翻看那木托盤內盛放的紙張。

每一張,皆是累累罪狀。

“殺人害命,強搶民女,收受賄賂,賣官賣爵……”戚寸心轉過身來,指間那纖薄的紙張被這地下洞穴裏不知何處來的凜風吹得來回晃動,“這麽多的罪狀,都是為我們準備的?”

“諸位盡可挑揀一張來,簽字畫押。”賈忠擡手,示意他們去看一旁的朱砂與筆墨。

“荒唐!真是荒唐!”

徐山嵐心氣兒不順,“本世子沒做過的事,如今還想按到我頭上來是怎麽著?”

“什麽稀罕玩意!不看了!”

說著,他便轉身要走。

徐山霽也是有苦說不出,他昨兒就知道這一趟怕是不簡單,可偏偏昨天夜裏太子的人遞了話給他,要他和兄長徐山嵐今日一定要來這彩戲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