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6頁)

蕓香泡好了茶水,先給鐘萃倒了杯,又從她們在宮外帶進來的箱攏裏翻了翻,找了瓶藥膏來給她塗上,眼裏滿是心疼:“都紫了,這陛下力氣也太大了,幸好姑娘請三少爺采買了好些傷藥,正好能用上,要不然去太醫院裏,怕是不好求藥。”

太醫院院判是專為帝王皇後看診,余下的太醫們要為宮中的娘娘們診脈、外邊勛貴們得了允許也能請上太醫家去診治,留在太醫院的太醫不過一二,剩下藥童子們只負責撿藥、切藥,並不會看診,不受寵的嬪妃們要是病了,極難請到他們。

怎麽這樣呢,姑娘在府上時就被欺負,到宮裏來還要被欺負。

鐘萃朝她笑笑:“我沒事的。”

只是一個指印而已,這樣的疼痛鐘萃早就忍慣了的。

鐘萃不怪任何人,誰叫她只是個小小的低等嬪妃。

連書上都說了要順應自然,鐘萃昨日夜裏仔細推斷過,陛下看她那那模樣像是在審視,透過她看別人一般,到底是在審視什麽,她心裏並沒有數。鐘萃與陛下只有過短暫的幾回接觸,再聽到有關陛下的,便是偶爾聽到的三言兩語,以及上輩子她隨著皇子,聽太傅與他提及先帝的生平。

陛下在位三十年,崩時年不到五十,遠不如早前景帝在位年歲。

正想著,耳邊傳來蕓香的聲音:【什麽沒事,是人就知道疼呢,王嬤嬤要是在肯定要心疼壞了,也不知王嬤嬤跟張嬤嬤現在如何了,這宮裏的人比府上的還兇,侯府的廚房也克扣我們的吃食,但也比宮裏吃得好,每日還得給留幾個菜呢,這當宮裏的娘娘,還不如侯府的姑娘呢…】

顧全跟彩雲去膳房領食盒,本以為陛下勃然大怒離開後,綴霞宮的待遇會更差了,沒料膳房的人待他們跟之前一般,只陰陽怪氣了幾句,便給了又小又扁的盒子。臨走,還有人悄悄問了句:“你們小主還給你們講什麽典故了沒?”

八十二的老頭考狀元雖叫人發笑,好歹也能當個故事聽聽,像這類野史雜聞他們聽著才有趣兒呢。

顧全兩個回宮,一掃臉上的愁容,高高興興的,回來就給鐘萃講了禦膳房的事。像禦膳房這等地方消息靈通,他們要是態度如常,那便足以說明他們綴霞宮沒事兒,許是陛下當時心情不佳,過了也便後悔了。

鐘萃看他們高興,心裏也高興。蕓香跟著她好幾年,卻沒過上過幾日好日子,在府上時如此,進宮後也這般,鐘萃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只是她又難免束手無策。宮廷森嚴,她一無家世,二無靠山,連模樣都非是陛下喜歡的端莊大方,在這宮廷中便猶如浮萍一樣,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多讀書,學知識,希望通過讀完書懂完道理,能改變處境。

鐘萃在他們身上看過,模樣鄭重:“取我的筆墨來,今日多練一個時辰。”

只有學到腦子裏的知識永遠不會改變!

鐘萃下頷有傷,這幾日便足不出戶,連院子都鮮少出,多依在窗前讀書練字,比之從前更刻苦幾分,期間嚴才人還特意來了一趟,想要與鐘萃說說話,被攔下後在外邊坐了坐就走了,還留了話叫鐘萃得空去她的長定殿坐坐。

秀女們進宮滿了一月,得寵的如周常在、楊美人幾個都是見過聖顏的,聞衍鮮少踏入後宮,便是踏入也只是坐坐便走,或前朝事多,煩悶時招嬪妃前去說話解解悶。

楊美人是禦史女,聽聞陛下喜歡聽她背誦條律,還稱贊她有乃父之風。周常在擅琴,陛下雖沒誇,卻招了周常在去彈了幾次琴,聽聞那琴如今都被供起來了,非陛下傳召時不取下來。嚴才人便想到了鐘萃,想請鐘萃傳她幾個典故,等她被召見時,還能在陛下面前逗逗趣兒。

平心而論,嚴才人是看不上鐘萃的,鐘萃雖是侯府庶女,父親是勛貴,而她出身小官之家,認字讀書不多,但卻是嫡女出身,臨走,拉了拉蕓香的說,叮囑她:“記得同你主子說說,我與她同侍奉陛下,親如姐妹,我若是在陛下面前有頭有臉了,定能把你主子也推一推。”

嚴才人說得熱情周到,仿佛是個爽利人一般,甚麽都攤開了說,進宮一月,已經有了好幾位親近的小主,面對嚴才人的示好,在她走後,蕓香轉身進了房中,等鐘萃把一篇大字寫完,這才上前細細說了。

鐘萃想起那日在薛淑妃玉芙宮中聽到的心聲,垂下眼眸:“多謝嚴才人的這番好意了,出頭不易,她要是往上走我也是為她高興的,再帶一個人就不容易了,我們自己的事這樣麻煩別人不好。”

蕓香有些失望:“姑娘說的是。”

過了午後,鐘萃小憩了片刻,下晌後又撿了書看。她最近學得快,千字文已經學完了,鐘萃把增廣賢文和幼學瓊林拿了出來,最後決定先讀增廣賢文,三哥說的,這一本無需講解便能通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