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陸則看著那糯米桂花糖糕,微微愣了一下,想起那些荒唐的夢裏,除卻耳鬢廝磨,也還有少許“正經”畫面。

有一回,江晚芙似乎也給他做過糕點。

他一貫覺得糕點甜膩,很少入口,夢裏的那個他卻很賞臉,一口一個。

陸則愣了會兒,待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甩開腦海裏那些畫面,拾起一塊糖糕,面無表情咬了一口。

膩死了……

陸則面無表情地想,夢裏的他大概是瘋了,居然會為了討江晚芙的歡心,一口一個,一人吃了滿滿一碟子。

大約是習慣了的緣故,比起剛開始的無所適從,陸則現在足夠冷靜地去看待這些夢,就算夜裏繾綣纏綿,翌日起來,他很快能將那些畫面拋之腦後,似乎看起來,對他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只是,這夢越來越頻繁,陸則微垂下眼,揉了揉眉心,有些說不上來的心煩意亂。

他於女色上一貫冷淡,何曾有過這樣的經歷?

偏偏這些不能為外人所道,若是叫人知道,未必會覺得是他的錯,反而將矛頭指向江晚芙。

那個小娘子,不管在他夢裏,還是在現實裏,都嬌氣得厲害,裝得一副大人模樣,實則連腰背都挺得筆直,拘束又緊張兮兮的樣子,看了只叫人覺得可憐。

更何況,她還是大哥的未婚妻。

她從蘇州遠道而來,是為了嫁給陸致。

想到這裏,陸則的面色不自覺倏地淡了下來,心裏卻煩躁愈盛。

這樣的煩躁,一直持續到夜裏,陸則在榻上躺下。

下人吹滅了燈,屋裏一片安靜,角落裏點了安神香,淡淡的藥香裏,陸則放空思緒,任由腦海裏浮現出那些畫面。

他累了,懶得去做什麽掙紮,反倒有些放縱的意味。

反正只是夢。

陸則破罐破摔得十分徹底。

只可惜,他再破罐子破摔,依舊沒睡好,前半夜是旖旎香艷的夢,後半夜是止不住的頭疼。

這痛不像宿醉的痛,陸則的意識很清醒,他疼得睜開眼,望著一片黑暗的帷帳頂,腦中是連綿不斷的、隱隱的疼,像一只小蟲子,一點點撕咬著他的腦髓。

陸則就那麽睜著眼,一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今日輪值的紅蕖守在門口,看了眼天色,往日這個時候,世子應該已經起了才是。今日卻連丁點兒動靜都沒聽見。

紅蕖倒也不敢問,他們立雪堂不像別的院子,別的院子裏,一等大丫鬟都是貼身伺候主子的,世子卻自小不習慣丫鬟近身。她們雖然明面上是一等丫鬟,領著一等丫鬟的月銀,可實際上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輕省活計。

紅蕖規規矩矩站著,初秋的天還有些微涼,她將凍得有些發紅的手,朝袖子裏縮了縮,剛縮到一半的時候,面前緊閉著的門,忽然開了。

嚇得紅蕖立馬不敢動了,恭恭敬敬福身,“世子。”

陸則啞聲“嗯”了一聲,聲音聽上去帶著幾分倦意,“讓常寧去趟刑部,替我告半日假。另外,取我的名帖,請鄭院判過來一趟。”

紅蕖沒敢多問,應聲便要退下,轉身時,偷偷擡眼覷了眼陸則,只見一貫矜傲清貴的世子,眉心緊蹙,垂著眼,看不清眼神,神情卻有些陰郁。

只看了一眼,紅蕖便心驚膽戰低下了頭。

丫鬟走遠,陸則回了房。陸則治下甚嚴,他院裏的下人一貫做事利索,鄭院判很快便來了,進門見陸則好生坐在圈椅裏,下意識松了口氣。

一大早被匆匆請來國公府,他還以為衛世子又暈了。

這可不是什麽旁的紈絝子弟,這位可是國公府嫡出的獨苗,不說旁人,單說衛國公,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陸則睜開眼,眸色鎮定冷靜,絲毫不像個病人,“鄭大人,勞煩你跑一趟了。”

鄭院判哪敢叫委屈,幹他們這一行,旁的不說,經得起折騰是第一位。他算是命好的,上一任院判在時,陛下還未登基,尚住在東宮,每年都要大病幾場,先帝又是個性情暴虐之人,動輒要砍他們太醫腦袋,那時可真是把腦袋懸在褲腰帶上。

鄭院判深覺自己命還算不錯的,忙道,“世子客氣了。”他也沒寒暄什麽,略說過幾句,便坐下來,替陸則診脈。

摸了大約有一刻鐘的樣子,鄭院判睜了眼,開口時帶了笑,“世子一貫康健,只是近來入秋,有些燥火,倒也不必吃藥,熬些梨汁,早晚一盞,不日便能緩解。”

說完,見面前的陸則微微垂著眼,白瓷般的面龐清冷疏離,鄭院判不由得一愣,還以為自己診錯了,卻見陸則忽的擡了眼,開口道。

“除了燥火,可還有其它?”

鄭院判面露疑惑,其它?其實像衛世子這個年紀的人,他是最不怕來看診的,說句老實話,他剛剛那幾句都是胡謅出來的,陸則的脈象滾如玉珠,和緩有力,是再健康不過的脈象。不過請平安脈麽,總得找出些不痛不癢的小毛病,再開劑不輕不重的方子,才顯得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