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頁)

陸則心裏驀地一跳,不由想到前幾日聽祖母提起,她老人家娘家某個侄孫女,年紀輕輕,就得了重病沒了,他心裏有點慌,面上倒還是溫柔的,將人抱到懷裏,輕輕親她,溫柔摸著小娘子的後頸,溫和道,“別怕,就是病了,我們好好治就是了。什麽聖手禦醫,我都給你尋來,一個瞧不好,就換一個,總有能治的。就是不許瞞著我,知不知道?”

小娘子溫順靠在他的懷裏,似乎還在猶豫。

陸則心裏焦急,恨不得親自去審問那個惠娘,又怕把懷裏人嚇著,便一直忍著,只等著她開口。

小娘子沉默了好一會兒,眼睛默默地紅了,終於抿著唇,小聲道,“從上個月起,我就……沒來月事。”

陸則聽得一怔,連呼吸都屏住了,旋即心中一陣喜悅。他第一次那樣直白的感到歡喜和愉悅,毫不掩飾,他低頭去親懷裏人,小心翼翼,猶如對待什麽珍寶一般,連聲音都不自覺放得很輕,喊小娘子的小名。

“阿芙……”

小娘子擡起那雙紅紅的眼,應他,“嗯……”

陸則額頭抵著她的額,認真道,“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比任何時候都高興……”

他喜歡的小娘子,懷了他的骨肉,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最珍貴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哪怕她不喜歡,丟了砸了也無妨。他平生第一次恨自己口拙,沒仔細學些哄人的甜言蜜語,也沒提前打好腹稿,只知道喊小娘子的小名,翻來覆去說些“自己很高興、很歡喜”之類的話,實在有些蠢。

他一點都不覺得,這個小嬰兒,來的不是時候,也不覺得它是個大麻煩。如果不是眼下不是合適的時機,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歡喜過後,陸則終於想起那碗不合時宜的藥。

小娘子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視線,紅著臉,低聲解釋,“大夫說,有了孩子,便不能做那事的。所以要吃藥。”

她說的含糊,陸則卻一下子明白了。先前兩人都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他在床笫之間,一向有些放縱,怕是傷著胎兒了。

“以後不會了。”陸則下意識開口保證,頓了頓,又道,“我還是去問問禦醫,若不然請來給你看看吧?”

小娘子擡眼看他,想了想,搖搖頭,“算了,讓人知道了不好的。”

陸則後知後覺,想起二人的關系,他一貫肆意妄為習慣了,自然不會被人倫拘著,但小娘子自小讀著女戒,被規矩約束著,這個孩子對他是驚喜,對小娘子卻是極大的壓力。

陸則正了面色,鄭重道,“阿芙,有件事,我想與你說。便是沒有這個孩子,我本來也打算說的。”

小娘子擡眼看他,等著他開口。

陸則就把自己的謀劃安排說了,末了道,“我不會讓你一輩子無名無分跟著我的,孩子也是。若是女孩兒,她生下來就是衛國公府的嫡女,我必待她如珍如寶。若是男孩兒,便要繼承我的世子之位,不可太過溺愛,我親自教他習字習武。”

小娘子聽得怔了怔,過了會兒,卻無緣無故掉了淚。

她哭得那樣可憐,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樣,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陸則的手背上,止都止不住,弄得他有點慌,抱著人好一陣哄,笨手笨腳,哄了很久,才勉強把人哄住了。

因著這個孩子的出現,陸則的計劃不得不提前。

他一邊部署自己在京城的勢力,一邊著人去宣同做準備,打算時機一到,就帶著小娘子去宣同,反正父親這些年,也一直催他接手,只是他忙於京中的事,又惦記著小娘子在府裏,便一直沒有答應。

至於府裏,他開始安排小娘子裝病,等合適的時候,陸大夫人“病逝”,從今往後,小娘子便是他的妻子,隨他入族譜,而不再是兄長的遺孀。

計劃有條不紊進行著,陸則不得不忙碌起來,他在京中這些年安插在各部的心腹,幾年的成果,自然不能拱手讓人,一方面,權勢這種東西,一旦沾手,很難舍棄,另一方面,他不可能在宣同一輩子,遲早要帶著小娘子回京。

只是那個時候,她便不再是嫂嫂,而是他陸則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手裏的權勢越大,旁人就越不敢吭聲,即便有人覺得她與“陸大夫人”像,也不敢說三道四。

像陸則這樣的人,年少時肯吃苦、不怕累,學的一身本事,身上沒有留下世家郎君半點嬌矝之氣。入仕後,雖一直有政敵,但也都被他一一解決。

他的前半生,哪怕不能說順風順水,至少也可以說,他做的事,沒有哪一樁、哪一件,未能如他所願。他不曾嘗過失敗的滋味,戰場上不曾,朝堂上也不曾,所以,順理成章的,他堅信“人定勝天”這四個字。

他從不求神拜佛,從不信鬼神,只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