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崔櫻久等不到賀蘭霆回應,逐漸紅了眼睛,賀蘭霆是親眼看她雙目一點一點沁出濕潤透明的水光的,他無法形容當時自己的心情,不是罪過,是興奮。

是難與為人說道的激動、顫栗,他為弄哭了崔櫻而感到無比的滿足,其中夾雜著滿滿如潮似湧的罪惡暗念,他費了好大勁才沒讓自己捧著崔櫻的手捏痛她的臉,但他呼吸頻率明顯倉促了許多,肩頭僵直到微微顫抖,如同在抵禦這種讓人引以為恥,讓崔櫻感到悚然驚慌的另類興奮感。

他總是擔心崔櫻對他再無任何感情,但凡她露出一點憤怒傷心色賀蘭霆都能像捕捉螢火的人,到處追逐探尋。

想當初崔櫻正是因為對顧行之的憤怒不屈,才引得賀蘭霆對她有了貪念和非分之想,而今,她對他怒一怒,或是作委屈不甘樣,都能叫賀蘭霆私下偷偷反復回味。

他有時都不知自己是想要崔櫻的愛,還是想要她的恨,亦或是全都想,想她一切一切的心神都牽掛在自己身上。

不是崔櫻長得合他心意,而是他癡迷崔櫻帶給他的一切反應,他需要崔櫻,比需要他更多。

賀蘭霆埋頭在崔櫻腰腹處壓抑那種由心到身的激動,縱使崔櫻不可置信他為什麽不出聲安撫,賀蘭霆也知道自己此時面色應該極為醜陋,而遲遲不肯露面擡頭讓崔櫻看見其中扭曲的神態。

“你。”崔櫻不想自己唱了一出獨角戲,她孕期也有些敏感多疑,像賀蘭霆因為跟她置氣,不等她就留一個冷漠的背影,獨自離開的行為同樣讓她很在意。

她推搡著賀蘭霆的頭,掌心抵著他的玉冠想把他從自己身上推離,然而玉冠上綴的墨玉鑲金邊劃傷了她的手指。

崔櫻輕輕吃痛一聲,收回了手。

賀蘭霆感覺到她沒了動靜,崔櫻那麽大膽敢碰儲君的發冠,賀蘭霆都生不出責怪她的意思,他等了等,回憶剛才崔櫻那聲小小的驚呼,心中有了疑慮,這才擡頭朝她擔憂地看去。

他俊臉赤紅,少了些許讓人生怖的獰色,對崔櫻的各種渴求化作了隱忍的面具,如墨的眼珠仿佛覆蓋了一層清朗水潤的光亮,“怎了,哪裏受了傷。”

他根據崔櫻哀怨不滿的神色,把她的手抓過觀察,崔櫻一開始還反抗忸怩,而賀蘭霆的霸道都傾注在力道之上,稍一鉗制,就令崔櫻從推拒變成了順從。

下一刻她雙眼濕漉漉,包含驚訝地朝賀蘭霆看過去,他不顧臟就將崔櫻紮傷的那根手指含進嘴裏。

可能他把他自己的舌頭當做了藥膏,崔櫻跟點了穴般,開始還感到微微的刺疼,後來就從手指頭一路酥麻到背脊。

直到崔櫻指腹劃破的傷口再不出一絲血,賀蘭霆將舔出來的血絲連帶唾液都咽進喉嚨裏,然後才將她發白發麻的手指放出來,他俊白如玉的臉上呈現一種病態的溫柔之意,安撫崔櫻,“現在應該不痛了,不會再出血了。”

崔櫻一時怔怔,許是出於一種危機感,她不禁甩開了賀蘭霆的手,脫口而出,“不許你碰我。”

“你不來,我也就不會劃破手了。”崔櫻惡告狀似的仰睨著他。

剛才的事還沒完,賀蘭霆說的那句話著實招來她對他的記仇,“光用舌頭舔一舔,你就當自己是大夫了?我懷了這麽尊貴的種,一點小傷怎麽說也要請禦醫來看看。”

崔櫻耍嬌,賀蘭霆見過。

他當是情趣,從前是,如今也是,而且樂得崔櫻這麽耍橫撒野。

她敢在他這這麽做,日子長久了,她就會知道只有在他賀蘭霆這裏,才能享有一切包容。

他縱容她在權利之巔放肆,而旁人給不了她這份縱容,因為那些人是爛泥,是庸人,是沒法用盡心力去滋養她盛開的。

只有他,只有他能擁有這樣的至真至愛。

當賀蘭霆聽方守貴吐露隱瞞已久,崔櫻被傷了心的事,他所有的重點是在崔櫻為他哭了一夜上面,多可憐,她那時肯定在他身旁動都不敢動一下。

可能就連抽噎都得用錦被捂住嘴,以免發出任何聲響驚醒他。

賀蘭霆很遺憾,遺憾在於竟然那也不曾發現崔櫻心傷成那般模樣,他由衷地,透過方守貴的說詞,一遍又一遍,一字又一字地琢磨品嘗崔櫻對他的愛意情感。

不厭其煩地仔細詢問那令人討厭的老東西那夜發生的,他所見到的所有細節。

他貧瘠的靈魂在崔櫻的眼淚,傷心、喜歡、憤恨中如遇甘露被灌滿。

他才至此像雪山上的松柏,漸漸活了過來,他難得會笑幾回,嘴角微微上翹,姿態閑逸,令人嫉妒憎恨。“看,一個不夠,就兩個,兩個看不好,就叫所有禦醫都排隊過來為你看診。”

賀蘭霆語氣篤定,說得出做得到。

崔櫻想不到他會順著她,發這種瘋,她說出去的話,仿佛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