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軌

陸珩說這話時語調淡然,雖然臉上依然從容不迫,但眼神轉冷,神態轉硬,一看就不喜歡此人。王言卿半靠在榻上,將陸珩的神情盡收眼底。她沒有看出絲毫勉強痕跡,毫不懷疑地便信了。

哪怕她覺得,叫人“傅賊”這種做法,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二哥心情不好,王言卿下意識降低聲音,試探地問:“二哥,他對陸家做了什麽,我為什麽叫他……”

王言卿頓了頓,才說出那個莫名拗口的稱呼:“傅賊。”

陸珩半垂著頭,眸光粼粼鎖著王言卿,他看了一會,慢條斯理說:“因為他對你,有不軌之心。”

王言卿皺起眉,覺得事情走向越來越奇怪了。陸珩輕輕嘆了一聲,握緊王言卿的手,說:“怪我不好,沒保護好你。小時候我帶你出去玩,無意遇到了傅霆州。他對你很感興趣,我屢次警告他,他還是不當回事,變本加厲騷擾你。後來,我就很少帶你出門了,在外面也盡量隱藏你的消息。所以,除了陸家親眷,外人很少知道你的存在。但饒是如此,傅霆州都不死心。”

王言卿眼睛睜大,清淩淩注視著陸珩,認真等著他後面的話。陸珩沉痛地嘆氣,緩了一會,才以一種難以啟齒的口吻說:“你慢慢長大,到了說親的年紀。我明明沒有露出過任何你要嫁人的意思,他卻不自量力,想要求娶你。更過分的是,他許諾的不是正妻之位,而是妾室。”

王言卿輕輕“啊”了一聲,心中仿佛有什麽地方抽痛了一下。之前聽陸珩講述和傅霆州的恩怨時,王言卿像浮在雲端,雖然一切合情合理,但她總覺得沒有真實感。然而最後的話霎間勾動了她的情緒,她沒有記憶,走到今日全憑直覺,她體內情緒明明白白呼應著陸珩的話,王言卿再無猶豫,全盤接受了陸珩的說法。

既然如此,那傅霆州這個人就非常可惡了。王言卿顰眉,不悅道:“他只見了女子一面就死纏爛打,若他真的一見傾心,多年來不依不饒要娶女方做正妻,我還能稱他一句深情,他卻要納人為妾。這樣的人,豈可托付終身?”

陸珩撫摸著王言卿手腕,聽到這裏,深以為然地點頭:“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明確拒絕了他,他惱羞成怒,在城外暗算我,混亂中害你撞到了頭,失去了記憶。這種人豬狗不如,你以前非常討厭他,都叫他傅賊的。”

對方畢竟是鎮遠侯,卻稱之為賊,是相當不禮貌的行為了。王言卿本來覺得她不會說這麽失禮的話,但想到傅霆州所作所為,又覺得自己如此討厭他,蔑稱其為賊似乎也說得通。

既然這是從前自己的做法,王言卿躊躇了一會,便也接受了。她問:“二哥,傅賊這般猖狂,我們以後要怎麽做?”

陸珩好險忍住笑,依然端著完美無缺的好兄長形象,似嘆似哀地看著她:“此賊死不足惜,但他卻害卿卿受了許多苦。說起來還是二哥不好,若我早些發現,何至於此?”

王言卿聽到這裏肅了臉,她撐著床榻直起身,認真地看著陸珩,說道:“二哥,你不要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你行得正坐得端,怎麽能防住小人偷襲?他竟然趁人上香時下手,實在奸詐,二哥你沒防備也是情理之中。我失憶乃是意外,哪能怪你呢?”

陸珩靜靜聽王言卿義憤填膺罵人,聽到後面,陸珩幾乎都忍不住眼睛裏的笑意。她並不知道,她罵的那個偷襲小人,正是面前的“二哥”。陸珩坐得更近了些,握緊王言卿的雙手,一雙眸子醉吟吟望著王言卿:“卿卿深明大義,讓為兄很是感動。失憶的事你不怪我就好,但是,我沒有和你商量,直接回絕你的婚事一事……”

說到這個,王言卿小臉越發嚴肅了:“二哥,你這是說什麽話?陸家花這麽多精力養我長大,教我讀書習武,莫非就是為了讓我給別人當妾嗎?你回絕得好,就算我聽了,任他有潑天權勢,也絕不會答應。”

陸珩輕輕挑起一邊眉梢,問:“當真?”

“自然。”王言卿雖然一點都不記得從前的經歷了,但她堅信,無論現在的她還是以前的她,絕不會自輕自賤,甘願做一個男人籠裏的金絲雀。哪怕包著愛的名義。

陸珩知道傅霆州和王言卿感情頗深,也知道傅霆州打算讓王言卿做妾,但他卻不知道王言卿的態度。失去記憶只會讓一個人露出本我,不會改變真實性格,她這樣堅定地拒絕,或許從前的她,也是不願意的?

陸珩心裏不斷盤算,他終於露出些真實的笑,悠悠說:“可是,以我對傅霆州的了解,他並不是一個肯拱手讓人的主。他原本以為你不會拒絕,所以才給你妾位,如果你拒絕後,反而激起他好勝心,他騰出侯夫人的位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