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冤情(第3/4頁)

劉大娘心裏哆嗦,趕緊點頭:“民婦不敢說胡話。民婦和兒媳千辛萬苦走到這裏,就是為了討個明白話,絕不敢蒙騙大人們。”

陸珩平靜道:“是不是真的我會核查,如果真有冤屈,我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現在,你們將整件事情,從頭細細道來。”

劉大娘深吸一口氣,磕磕絆絆說道:“今年四月,裏正給村裏每一戶人家遞了話,說宮裏的皇帝和皇後娘娘會經過我們這裏,縣太爺要求每戶出兩個男丁,去城裏修行宮。我們家就兩個男人,他們父子都跟著村裏人走了。平時地裏的事我和媳婦也能對付,但眼看就要收稻子了,我們婆媳兩人日日盼夜夜盼,怎麽也等不到他們回來。這都七月了,皇帝和皇後娘娘都該來了,行宮怎麽還修不好?我們去村裏問,裏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後來裏正帶著我們去縣裏,走了好幾趟,縣太爺才說,河谷村的男丁在路上遇到暴雨,被大水沖走,一個村的男人都沒了。”

陸珩聽到這裏,靜靜瞥向程知府:“程知府,有這回事嗎?”

程知府臉色難堪,忙道:“皇上南巡是大事,衛輝有幸接駕,當然要好好布置行宮。我怕工期來不及,所以從各地征調勞役。但衛輝自古以來天災地動不斷,前段時間大雨,許多地方山洪暴發,他們這支隊伍碰巧遇上山洪,也是沒辦法的事。”

陸珩問:“無一幸免?”

程知府臉上肌肉隱隱顫動,額頭上又滲出汗:“下官不知……陸大人恕罪,下官這就讓人去查。”

陸珩擺擺手,說:“不用了。既然沒人回來,想來整個隊伍都兇多吉少了。”

他說著看向那對婆媳,問:“你們的丈夫出門後就沒有回來,我能理解你們的悲痛,但天災無情,遠非人力所能至,你們為何喊冤?”

劉大娘見這位大人就事論事,說話還算和氣,便壯著膽子說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們家老劉農閑時就在河上當船夫,對河道非常了解,我兒子也從小泡在水裏,水性特別好,能在河裏遊一個來回,他們父子怎麽可能被水沖走?”

程知府聽到,怒斥道:“頭發長見識短,簡直愚昧!山洪爆發瞬息萬變,眨眼的功夫就把人沖走了,水性再好又濟什麽事?”

媳婦劉氏聽到,悄悄說:“公爹在水上討生活,下水非常謹慎,一直告誡我們出門看天氣。如果下大雨,他絕對不會靠近河道的。”

“愚不可及。”程知府氣急敗壞,拂袖罵道,“勞役豈能和平時一樣,當時隊伍中又不止你們一家人,走不走哪輪得到他們做主?”

劉大娘說:“縣太爺也是這樣說的,回村後裏正勸我們看開些,這應該就是個意外。我們婆媳本來都認命了,可是,自從他們父子失蹤後,家裏養的魚鷹就不見了。前兩天魚鷹突然飛回來,爪子上還綁著一條布帶。我覺得那條布眼熟,解下來看,結果那是我兒子的衣服,上面用血寫著‘救我’。”

程知府細微地抽了口氣,憋著臉色,再說不出話了。陸珩聽到這裏,開口道:“東西呢?”

“在這裏。”劉大娘連忙翻衣服,從衣帶裏取出一塊染血的布片。士兵接過東西,遞給陸珩。陸珩拿過來翻開,只一眼就確定上面是人血。他淡淡掀起眼皮,盯著劉大娘問:“這塊布都有誰知道?”

“只有我們娘倆。”劉大娘忙道,“我們本來想去縣太爺那裏報案,但衙門的人一見我們就轟我們出去,說就是洪水失蹤,讓我們不要再來打擾縣太爺。我們怎麽求都沒用,最後我們實在沒辦法了,才跑到行宮外面,想試試能不能伸冤。”

陸珩把布交給自己的人,示意他們收好。陸珩看向程知府,程知府臉色已經完全白了,虛汗涔涔,坐立不安。

“程知府。”陸珩慢慢說道,“這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程知府張口卻說不出話來,顯然毫不知情。陸珩不想和他浪費時間,說:“程大人,此事看來另有蹊蹺,可能並不是普通的失蹤。一會勞煩程大人將河谷村的戶籍、地理志都送來,還有最近三年的失蹤案,一並帶來。”

程知府應是,哪還敢多話。陸珩初步問完,接下來要核查這兩人證詞真假,才能做下一步安排。他很自然地對錦衣衛說道:“將她們帶下去關押,不許任何人靠近。”

錦衣衛正要應話,傅霆州笑了一聲,不留情面地打斷陸珩的話:“這兩人說話條理清晰,未必真是普通民婦,說不定是刺客偽裝。陸指揮使要查卷宗,恐怕沒時間看管犯人,依本侯看,這兩人還是繼續由兵馬司看押吧。”

五城兵馬司管京城治安,傅霆州的話也算合情合理。現在陸珩的關鍵線索就是這兩個人,這麽大的把柄,傅霆州怎麽肯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