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嗯,我是調皮,但不是傻,後來我就一邊認真聽課一邊繼續鬧,回去寫的也就快了,懲罰變得微不足道。不過很快被我爸發現了,跟我媽商量之後,懲罰就變成了一本新練習冊不寫完不許睡、打手心打到拿不穩筷子、寫完一整本字帖、幾千字的檢討……反正都是我一晚上寫不完的東西。”

“同意捐獻吧,”余成宋放下酒杯,要不是杯是殷顧的看起來還不便宜,他都想捏碎了,“造福人類。”

“所以我其實一點兒也不喜歡學習,更不喜歡寫作文,只是小時候養成習慣了。”

“上課不想聽,放學不想寫作業,但是不寫不學心裏就不安,睡不著,吃不好,只能學,”殷顧按滅煙,低垂的眼瞼藏起情緒,“這東西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余成宋默默聽著,心裏不是滋味。

慘不是用來比的,無論他小時候怎麽過來的,現在聽殷顧講他都難受,換了他,可能有他沒殷鶴,早晚死一個。

“到後來我也學聰明了,只要不服從就會挨打,那就服從,壓下我自己本來的性格,服從。”殷顧說

“有一段時間我差點精神分裂了,一直假裝自己是個好孩子,裝著裝著我自己都快信了,但又總覺得生活不對,別扭著,活的奇奇怪怪的。直到有一次在校外被幾個混混堵住搶劫,我和他們打了一架,狠狠地砸了一個混混的腦袋,見血了,可能是沒想到一個六年級學生能這麽瘋,混混都嚇跑了。”

“從那開始,我對本性的渴望就扭曲了,我什麽自由都沒有了,只剩下偷偷摸摸的暴力行為可以宣泄情緒,”殷顧說,“完全和他們期待的路相反,我活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這個模樣有什麽不好,”余成宋看他,“你現在這樣,我看著就特別順眼。”

“真的?”殷顧喝了口水,笑了,“其實來到這兒之後我情緒穩定了很多,以前在那邊一周就要去見義勇為一趟。”

“真的,比鉆石還真,”余成宋說,“我們這民風淳樸人傑地靈。”

“其實我一直裝的挺好,但這學期開學他們忽然通知我,我要出國了,”殷顧看著天花板,“那一刻我忽然害怕了,我知道如果這次我同意了,那我就完了,我以後是什麽樣的人、走什麽樣的路、做什麽樣的事,就全沒意義了,因為都是別人替我安排的,和我沒關系。”

“我嘗試委婉地拒絕,被否定,所以我明目張膽地在學校打了一架……你能想象麽?”殷顧看向他,笑容裏難得有些孩子氣,眼睛裏有光,“一個三好學生,學生會長,全校模範代表,在周一早操後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打了一架,記大過請家長的那種。”

“幹得漂亮,”余成宋毫不吝嗇地送上大拇指,也跟著笑了,“然後你就被發配到一中了。”

“嗯,”殷顧說,“殷鶴之前撞見過一次我動手,但我用年級第一和他換,他替我保密,現在我轉學了,他就和我爸媽說了我之前打架的事情,他們現在想讓我回家看心理醫生。”

“該看醫生的是誰他們心裏沒數兒,”余成宋說,“你弟弟真是缺少社會的毒打。”

“已經被毒打了,”殷顧笑了聲,“舉報了學校裏的混混抽煙,被打進醫院了。”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余成宋唱了句。

“你歌單好神奇啊,”殷顧說,“風格跨度真大。”

“需要麽,需要分享給你。”余成宋說。

“不了,你偶爾放一兩首,我聽聽就行,”殷顧敲了敲酒杯,“不喝了?”

“不喝了,再喝容易耍酒瘋,我酒品不行,醉了就愛唱歌,”余成宋想了想,“其實你弟弟那邊好解決,不就是嘴欠麽。”

“五百塊錢,”殷顧樂了,“找個地兒埋了?”

“鑒於咱倆現在是朋友了,”余成宋吃了口西瓜,“給你打折,四百九。”

“我們的友誼也太脆弱了,就值十塊錢。”殷顧說。

“說正經的,你今年是不是回不去家了?”余成宋想想都覺得神奇,搞學術研究還能搞成這樣,智商搞沒了吧,“你傻逼弟弟說什麽他們信什麽,回去也沒什麽好事。在這兒也挺好的。”

“對啊,”殷顧說,“多自由。”

“這次給我打電話下老大決心了吧,”余成宋忽然笑了出來,帶著點調侃,“我接著電話的時候還以為你讓什麽玩意兒附身了。”

“沒,”殷顧看著他,糾正,“我很堅決且快速地撥了電話。”

“不可能。”余成宋說。

“真的,”殷顧說,“騙你是狗。”

“狗崽子。”余成宋指了指他。

“什麽品種?”殷顧問。

“……什麽?”余成宋愣了下。

“我,是什麽品種?”殷顧擴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