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湫不知道,就在她失足的不遠處的荊棘叢中豎著一塊破破爛爛的木牌,上書三個不甚清晰的大字——萬骨枯。

與此同時,在幽坵山的遊封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跳,他似乎聽到了白湫的聲音,但院子的結界又未被破壞,應當不會出什麽事情才對。

許是因為心裏的那一點點不安,遊封稍微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回去。

推開院門,他才發現,屋裏空無一人。

閉上眼,空氣中有那麽一絲魔氣若有若無的飄散,即使來者處理地很幹凈、很小心,終究是漏了這麽一縷。

遊封多情的桃花眼變得如同兩汪寒潭,多看一眼都叫人心悸。

安逸日子過得久了,他差點兒忘了魔界總是有這麽些不安分的人,好了傷疤忘了疼。

擡手間,他變成了黑鷹的模樣消失在原地。

幾裏外的遊貉停下輕快的腳步,在面對危險時,人的感官總會變得格外敏銳,他莫名嗅到了一股殺氣,瞬間汗毛倒豎,沒等他找到這股氣息的來源,就便被一股強大到堪稱霸道的力量給狠狠地踩在地上。

*

另一邊。

白湫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太安靜了。

她不知道自己掉到了哪裏,前不知往哪兒去,後不知往哪兒退,四周安靜到只剩她的呼吸和心跳聲。

這樣過分的安靜顯然有些詭異,白湫握著油紙傘的掌心全是汗水,她總覺得在這片黑暗當中有看不見的怪物正死死地盯著她,只要她一動,便將她拆吞入腹。

白湫僵硬的扭動了一下脖子,筋骨連動,發出了很輕微的嘎巴聲。

身後沒有人,也沒有想象中的怪物,她緊繃的後背略略松弛了些許。

這個地方給白湫的感覺太危險了,得想辦法盡快出去才行。

循著身前唯一一條路,她走得相當小心。

適應了黑暗後,看東西便沒有那麽困難,眼前像是一條幽暗的巖洞,並不知道延伸出去多遠。

她一步步試探著往前,背後的汗因為心情的跌宕此時有點兒涼颼颼的。

白湫不敢松開手中唯一的武器,也不敢施法點火,若是火光引來些不幹不凈的東西,有得麻煩。

但這麽走了一段路後,白湫眉頭鎖得愈緊,她停下步子來,耳邊唰的飛過個什麽東西,若不是躲得快,差點兒直挺挺地撞在她臉上。

“什麽玩意兒。”

白湫扭頭一看,瞬間犯了密恐,雞皮疙瘩直掉。

方才差點撞到她的是一只蝙蝠,只不過這玩意和尋常的蝙蝠不一樣,它渾身長滿了眼睛,連翅膀上都有,在幽暗的洞穴裏頭散發著叫人毛骨悚然的綠光。

這只渾身是眼睛的蝙蝠在巖壁上扒了一會兒,重新朝著白湫俯沖而來。

魔界的玩意兒當真是惡心,白湫穩住心神,將手中的油紙傘打開,念了個攻擊性的法訣,蝙蝠樣的東西撞在上頭“咚”的一聲,便被滅了。

白湫也沒想到這玩意兒看上去很強的樣子,結果卻這麽不堪一擊,心裏松了口氣兒。

她沒眼看地上掉著的惡心東西,一個勁兒悶頭往前走,走著走著,旁邊多出了好幾個通往不同方向的洞,每個都長的一模一樣,她閉上眼睛,散開神識,卻不想受到禁錮,不光神識在此處無用,就連儲物袋裏白瓊留給她的那些通訊的工具也都成了擺設。

“這什麽地方,竟連姑姑的聯絡符都用不了。”

白湫的心徹底涼了,急躁加上恐懼讓她手上不停的在出汗。

魔界奇奇怪怪的地方特別多,白湫在嫁來之前也多多少少聽白瓊說過一些。

白瓊當時對她的告誡比較多,她就記住了一句話:其他地方倒都還好,但你可千萬別作死去萬骨枯,那兒就是姑姑都沒辦法保證能活著出來。

所以,她的運氣應該沒有這麽差。

這兒只要不是萬骨枯,那就一定有辦法出去。

白湫在心裏給自己不斷地打氣,她吐出一口濁氣,選了左手邊的第二個巖洞走了進去。

這巖洞裏頭和迷宮差不多,白湫一路上又碰到了幾只長滿眼睛的蝙蝠,都被她的油紙傘擊殺。

雖說這些惡心東西的攻擊力不強,但隨著她不斷往前走,反倒出現得越來越多,攻擊也越來越頻繁。

到後頭對付一大群的時候,白湫便明顯有些吃力。

她停下腳步,在原地歇了歇,覺著這樣走下去不是辦法,而且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縱然換過好幾個方向,但最後似乎都在朝著某個固定的地方前行。

白湫鎖著眉,轉身想走回頭路,腳腕忽然一緊,都沒給她反應時間,那巨大的力道便將她給拖了出去。

在短暫的愣神後,她的身體崩成了一條直線,

因為懷孕的緣故,白湫的修為漲了不少,手中的油紙傘尖端頓時光芒大盛,宛若一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