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陳景深握著手裏的水瓶,喉結滾了好幾遍,最後只有一句模糊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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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趕在下雨的前一刻拍完,大家齊刷刷抱著東西往停車區跑。

喻繁撐著傘把汪月送上駕駛座,雨在傘面上砸出巨響,他打開副駕駛車門的時候沒忍住扭頭往後車看了一眼,那件灰色西裝已經一腳踩上了車。

“幹嘛呢?雨都進我寶貝車裏了!”汪月喊他。

喻繁回神,飛速地收傘上車。

到了工作室,喻繁用紙擦幹凈黑色外套沾上的水珠,坐到辦公位上開始修今天的圖。只是修了幾下就要偏偏腦袋,往門口看一眼。

等了很久沒看見人,汪月從他身邊經過,他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他們呢?”

“吃飯去了。”汪月隨口答。

喻繁點點頭,繼續埋頭修圖。

過了一個小時,汪月準備下班,看到喻繁還在樓下坐著。

“你怎麽還不回去?”她詫異道。

喻繁揉揉脖頸:“等他們回來看圖。”

“他們不回來了啊。下雨天的,人家明天還結婚,怎麽可能特地再跑回來一趟看圖?直接郵件或者微信發給客戶就行了。”

喻繁一個動作保持了很久,呆滯重復:“不回來了?”

“新娘說她婚禮結束會過來拿照片。”

“……”

喻繁在夢裏演練過很多次和陳景深重逢時要說的台詞,冷淡的,抱歉的,熱烈的,悲傷的,沒想到真正遇上了,他們卻一句話都沒說。

他過了好久才啞聲開口:“那衣服……”

“哦,我都忘了。你們不是同學嘛,商量一下還回去不就行了。”

“我……沒他微信。”

汪月給對方打了個電話,然後又折返:“問了,說是過幾天新娘拿照片時順便取。你就放店裏吧。”

“……我帶回去。”喻繁說,“雨打濕了,洗一下再拿回來。”

汪月點點頭:“也行。”

暴雨過去,此時寧城妖風四起,陰雨綿綿。

雨點小,平時這種天氣喻繁都懶得撐傘,今天卻特地找工作室借了一把,單手攏著衣服悶頭往公寓走。

直到深夜,喻繁才想起自己今晚缺了一頓。

他囫圇吃了幾塊餅幹,又磕了點胃藥,脫了衣服進浴室洗澡。

寧城是濕冷,冬天不長,可一旦降溫那就是凍到人骨頭裏去。喻繁套了件t恤出來覺得不妙,打開衣櫃在外套裏挑挑揀揀,最後默默轉頭,瞥了眼剛被他掛起來的黑色外套。

……反正也是明天才拿去幹洗店。

外套被海風吹了大半天,上面的薄荷味道已經很淡了。喻繁曲腿坐在沙發上,把鼻子悶在衣服裏修今天的圖。

把其他人都修完,他鼠標挪到陳景深臉上,停了好久都沒動。

早知道今天說一句話了。

說什麽都行,例如好久不見,例如過得怎麽樣,例如你是不是交新男朋友了,例如你什麽時候為他出的櫃……

想一句胃就抗議地抽一下,喻繁舔舔唇,很想去樓下買煙。

說來奇怪,陳景深讓他戒煙,但每次看到陳景深他就想抽。喻繁躺在沙發上想了一會兒,發覺他可能不是犯煙癮,是犯陳景深癮。

陳景深怎麽出的櫃?季蓮漪知道嗎?季蓮漪同意嗎?如果是個很優秀的男生,可能季蓮漪也不會有那麽大反應吧。

那男的長什麽樣?陳景深很喜歡嗎?

肯定很喜歡,不然為什麽會出櫃,還每個節假日都去找。

喻繁胃疼得麻木,把屏幕裏陳景深的臉拉成原型,又調回去,反反復復,最後揉了一把臉,把電腦蓋上,隨手抓了個枕頭放到頸後,蜷縮著身子側向沙發閉了眼。

喻繁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被敲門聲吵醒時他腦子混沌一片。

他盯著沙發背墊看了一會兒,擡了擡腦袋想起來,才發現有點使不上力。

一米八的男人在窄小沙發上窩一晚上確實有點過分,他閉眼緩了緩,撐著手站起來,腿和手臂麻了一片。

眼皮和腦袋都重得厲害,還有點暈。喻繁往自己頭上敲了幾下,開門時順手薅了一把自己睡飛了的頭發,煩躁地問:“誰……”

看清門外的人,他立刻僵站住,陷在頭發裏的手也沒再動。

“我來拿衣服。”陳景深說。

婚禮在中午就結束了,他換了件深藍色衛衣,黑色運動褲,幹凈清爽得似乎又從成年人的模式抽離出來,還是以前那個冷淡矜貴的年級第一。

喻繁抓著門把怔了很久,才重新崩起眼皮應一句:“哦。”

“等著,我去拿……”喻繁說到這裏又猛地停住。

陳景深低頭掃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喻繁也跟著低頭看了一眼,目光在陳景深來找的那件黑色大衣上停了很久。

“……”

好丟人。好想死。他為什麽要穿著陳景深的外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