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勾引

沈抒庭並不是說說而已,自那以後,每日送白音年去公司的車上都多了一個簡遲。

公司裏的人漸漸習慣了白音年身後的尾巴,早晨問好的同時不忘後面的他。簡遲有次誤入茶水間,被一群閑暇的員工‘扣留’了十分鐘,有的問他是不是白音年的親戚,有的問他年紀多大,在哪裏上學,還有的問白音年私底下是不是也這樣嚴厲,端著總裁的架子。簡遲感覺被一陣刺鼻的香水味包圍,悶得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好在最後韓正從旁出來打斷,聚在簡遲身邊的人才一哄而散。

“下次不用回答,如果躲不開,你就說是白總家裏的小輩。”這段時間接觸下來,韓正的話也多了一些。

簡遲不確定地問:“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韓正說:“白總準許。”

這四個字就像是一枚免死金牌。

坐在桌後翻閱文件的白音年擡起頭,目光觸及進來的簡遲時少了幾分公事公辦的淩厲,說出了叫他過來的目的:“今晚我有事情,結束後會有人送你回去。”

這段時間,簡遲見證了白音年自律且密集到令人發指的日程安排,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有事’兩個字,第一反應竟然是白音年終於要有夜生活了。

實在不能怪簡遲這樣想,盡管白音年看上去不好接近,用員工的話來說就是端著架子,但這並不妨礙白音年給人一種閱盡千帆,簡單來講就是有不少紅顏知己的風流感。

似乎是讀出簡遲的心思,白音年靠在老板椅上,神色微深,“是跟合作方的飯局,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簡遲當然不會承認他剛才想的那些,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白音年提起唇角,似笑非笑,翻開手上的文件,沒再盯著簡遲施展壓迫,“他已經到了,過去吧。”

其實簡遲想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麻煩,也嘗試問過白音年那天的談話,得到的只有不痛不癢的回答,避開了重點。沈抒庭講題時的側臉線條流暢優美,半垂眼睫,嗓音低緩念出書上的重點,簡遲的思緒卻越飄越遠,伴隨一個忐忑的答案愈發清晰——難道這就是他們交易的內容嗎?

允許沈抒庭借用這件會客室,然後……過來見他?

“我剛才說的你都聽進去了嗎?”

像是一把鉤子,勾回了簡遲的神,沈抒庭眉心微蹙,讓簡遲有一種課上開小差被老師抓包的心虛,輕咳一聲,“聽進去了。”

“重復一遍我剛才的話。”

簡遲看向沈抒庭圈出來的數學題,是他昨天回去做錯了的那一道,依稀記得沈抒庭開頭說的兩句公式,剩下的被含在了遲疑裏。沈抒庭似乎想要說他什麽,應該不是什麽好話,但是最後卻沒有出口,“我再說一遍,如果你不聽,我不會重復第三遍。”

聽上去還是熟悉的疏冷且不耐的口吻,但細細觀察,這層表象上的不耐更像是一面用於遮蔽的薄紙,模糊透出紙後的真實,吸引簡遲想要探尋,又隱隱有種不應該踏足的猶豫。等到沈抒庭講完題目,簡遲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頓了幾秒,簡遲看向沈抒庭,“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你問。”

“季懷斯知道我在這裏嗎?”

筆杆倒在書桌,發出不輕不重一聲響。沈抒庭摘下了眼鏡,缺少鏡片修飾的雙眼少了幾分溫和,像是兩塊冷冰冰的綠寶色,盯得簡遲心裏打鼓,直起腰板勉強沒有輸了氣勢。對視不知多久,沈抒庭的嗓音刺入耳膜:“這很重要嗎?”

“他是我的男朋友,”這應該是簡遲第一次用這三個字承認這段關系,頂著沈抒庭的目光,膽子大了一些,“而且,你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麽……”

“朋友也會有各自的秘密,”沈抒庭冷冷開口,“包括間隙。”

簡遲看樣子知道是沒有問出答案的可能了,還差幾分鐘就到結束的時間,他站起身,手臂卻被沈抒庭一把扯住,也許是已經有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的嗓音不再夾雜僵硬的顫抖:“如果坐在這裏的是季懷斯,你還會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走嗎?”

貼在皮膚上的觸感讓簡遲看過去,抽了一下,沒成功,“你不是……”

“我不是討厭和別人肢體接觸嗎?你是不是想問這句,”沈抒庭永遠能趕在他開口之前,冷不丁地一句,“想知道為什麽嗎?”

簡遲動了動唇,卻沒能發出聲音,被沈抒庭的眼神牢牢釘在原地,只能聽見略微不穩的呼吸。

“我有一個姐姐,她比我大七歲,從有記憶開始,我就知道她不喜歡我這個弟弟,討厭到連一個擁抱都不願施舍。小時候,我唯一的玩伴是家裏的傭人,那時候我最喜歡的遊戲是捉迷藏,藏到隱蔽的角落裏,等待對方尋找,每一次都是我贏。有一次,我藏進了父母臥室的衣櫃,等待的過程中,我聽見父親和另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