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蠹國害民的亂臣賊子(7)

沈相這麽做一定是對的!

易淮堅信。

他想明白了,沈明澤一定事先知道別苑建材被換一事是誰做的,但他可能知道的時間不算早,也許就在早朝前。

他來不及將這件事情掩飾過去,只能用頂罪的方式,來保護他這個罪魁禍首。

和他兄長易江想為他做的事情何其相似!

至於證據,這還不夠明顯嗎?

事情過去這麽多天,如果沈明澤想查,早就能查到了。可他不僅沒有,還一副這件事情真是他做的一般。

如果不是因為這是自己一手操縱的,恐怕也會被他騙過去吧。

慢著!!

沈明澤今日能為他頂罪,之前有沒有可能也為別人頂過罪?

那些纏繞在他身上揮之不去的罵名,草菅人命、橫征暴斂、欺壓百姓……

會不會也是有人陷害他,或是有人被陷害,而他為了救人?

易淮的心臟越跳越快,血液湧動,讓他的思緒都敏捷了許多。

是啊,為什麽不可能!

他不是蠹國害民的奸臣。

他是心懷天下、拯救眾生的聖人。

怪不得!怪不得……

易淮細細回想之前看到過的沈明澤的資料。

本朝科舉三年一次,沈明澤在七年前的科舉中脫穎而出,以弱冠之年奪得狀元。

當時的主考官是文國公文煦之,正是這個契機,文煦之才認識了沈明澤。

那是本朝最後一次科舉。

在那之前,科舉已經停了兩屆,是文國公一日七次上諫,皇帝才同意了開放這次科舉。

沈明澤的為官之路,正好起步於皇朝最黑暗的時期。

皇帝十八歲登基,二十四年的時間,將慶朝折騰得一塌糊塗,哀嚎遍野。

像沈相那樣光風霽月的人,看到這幅景象,一定不會置之不理。

可是當賢臣是沒有出路的,他只能易心改志,忍受著莫大的痛苦,把自己變成一個只會討好皇帝的奸臣。

細想起來,這些年確鑿有證據是沈明澤做過的惡事,無非就只有結黨營私和殘害忠良。

前者不必說,沈相要想還天下清平,即使是奸臣,也得有自己的權利。

至於後者……天牢是最危險的地方,又何嘗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丞相,用心良苦啊!

*

地牢裏,大臣們還在罵罵咧咧。

“狗賊!我等著看你身敗名裂,身首異處那一天!”

系統也罵罵咧咧:[什麽人啊,有沒有素質?狗澤,罵他們!我***]

沈明澤:[……不要說臟話。]

而宋笙皺著眉頭,想著對方剛才露出的那個奇怪眼神。

這是什麽意思?

感覺,感覺像是……

宋笙苦惱,他感覺不出來。

算了,記下來,有機會問一問易兄。

易淮兄是他見過最聰明的人了,一定知道!

沈明澤耐心地等這些人罵完,才輕笑著說:“罵夠了?陛下許可將爾等交由本官處置。諸位大人,請吧。”

他高聲:“取鑰匙,開門。”

獄卒小跑著過來把門打開,點頭哈腰。沈明澤溫和說道:“王大人,人我就帶走了,還得麻煩你派一隊人押送。”

“應該的應該的。”王大牛有些感動,他過往人生中少有被人尊重的時刻。即使是這些被打入天牢的階下囚,眼中也從來沒有他。

王大牛見過了太多朝廷的明爭暗鬥、傾軋排擠,他不識字,聽不懂什麽大道理,但自有一套看人的標準。

沈明澤對他說話時的溫和出自真心,這便夠了。

管他什麽奸臣賢臣,與他又有何幹系?

“裝模作樣!”某大臣冷哼。

王大牛憤怒地轉頭,大聲罵道:“閉嘴!”

從前他的情緒、語言從來只為討好某個人,但是今天,或許夾雜真幾分真心。

“還沒罵夠呢?本官可沒時間再陪你們浪費了,走吧。”沈明澤戲謔道。

系統恨鐵不成鋼:[你幹嘛對他們這麽好!還有那個獄卒,他也不算什麽好人吧。]

[這還算好?]沈明澤震驚:[反派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你看不慣他,可是又幹不掉他,這種感覺最氣人了!我明明就在精神攻擊。]

系統說不過他,氣急敗壞:[那那個獄卒呢,你明明對他很溫柔!]

沈明澤悠悠說道:[他又不在我目標範圍內。而且,他也不算是壞人。]

沈明澤嘆氣,[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歡,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久了,難免會變得暴躁,你要允許他偶爾的向命運妥協。]

[……]系統:[你這樣會被人罵聖父的。]

沈明澤失笑:[我也沒做什麽。]

沈明澤帶頭走在前,出了天牢,上了馬車。

車後用鎖鏈拉著一隊人,招搖過市。

*

行至鬧市,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引起了百姓們的注意。

“那不是宋大人嗎?那位是李大人,他們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