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霧港（六）（第2/3頁）

碟子裏的松餅就快涼了，催眠師加快速度，往嘴裏送了幾塊：“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正常的夢境裏，大部分無關人等的臉部其實都是模糊的。”

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可能會覺得十分詭異，但看到的次數多了，就會知道這只不過是潛意識偷工減料的結果。

這種情況對這些高等級的任務者來說不算常見，換成嚴巡和催眠師負責的那種私人夢境處理機構，在被某些問題所困的來訪者夢中，簡直再常見不過了。

“看來找你們來幫忙是對的。”

Z1很快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夢境的變異越來越復雜，和潛意識的交互是越來越深，我們比以前更需要有專業基礎的同行來幫忙了。”

“術業有專攻嘛。”催眠師笑了笑，“何況——”

催眠師下意識看向淩溯，他下意識想要說“你們也不缺有專業基礎的人”，稍一沉吟，還是沒在未征得淩溯同意的情況下貿然多嘴：“何況……也有很多情況，單以我們的能力也一樣難以應付……”

……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莊叠已經通過街頭理發賺到了自己的第二桶金。

貨行老板和他的打手們有了新的造型，錢包和腦袋一樣鋥光瓦亮，盡力掀起衣袍擋著臉，響亮地或嚎啕或抽噎著一溜煙跑遠了。

莊叠收起電鋸，和淩溯一起打掃好現場，拎著一桶金幣走回來：“你們要來點嗎？”

Z1打了個激靈，忽然覺得頭頂涼颼颼的：“不了……多謝。”

他看了看貨行老板走遠的方向，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底的困惑：“為什麽你們就不會被他壓制？是因為我太依靠‘繭’的後台輔助功能了嗎？”

“的確有這方面的原因。”

莊叠點了點頭：“只要和這片夢域中的人形投影發生身體接觸，認知就會被動地和夢域發生同步，我的後台也變成了灰色的不可用狀態。”

“這種同步是伴隨著‘接觸’發生的，只要滿足接觸的條件，就無法避免。”

莊叠張開雙臂，配合著淩溯的大號吹風機，清理著身上的發茬：“不論是切斷、剃光還是拔除，效果都會持續，只有徹底結束接觸才能恢復正常。”

與此同時，莊叠背包裏的物品也變得無法取出，只有電鋸和棒球棍這種他自己生成的道具還可以正常使用，沒有受到夢域的限制。

“就是這樣。我剛才也是，所有技能都忽然無法使用了。”

Z1下意識應了一句，忽然捕捉到了其中一個有些違和的關鍵詞：“為什麽是剃光……你給他們理發原來是為了這個？”

Z1這才反應過來這兩人特意弄這一出的用意：“你們是在用那些人做實驗，看怎麽才能解除掉這種接觸效果？”

莊叠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也是為了鍛煉手藝和掙錢，一舉兩得。”

熟練掌握了這門手藝，至少以後再發生什麽意外，隊長流落街頭的時候，他就可以負責掙錢養兩個人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格外聽話地側平舉著手臂，擡頭看向毫無表示的隊長。

淩溯輕咳了一聲，壓了壓笑意，雙手齊上陣把小卷毛徹底揉亂以示鼓勵，又撿起大號吹風機，重新吹了個更帥氣的發型。

“手藝非常好。”淩溯給出了官方認可，“每顆頭都非常光滑。”

莊叠腦袋頂上的小卷毛翹了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縝密計劃，心滿意足放下手臂。

等到淩溯幫自己把身上的發茬全部吹幹凈後，莊叠又打開後台看了看：“果然，現在就可以正常進入了。”

他又試著點了幾個選項，確認後台已經完全恢復正常，就收起了虛擬屏幕。

在酒館老板隔一會兒就一探頭的殷殷注視下，幾人回到酒館內，重新坐在了靠窗的舊位置上。

這一次，桌上又飛快地多出了新的杜松子酒、無酒精飲料和大份炸薯條。

莊叠現在有了錢，拿出幾個金幣放在桌邊：“還有另一個原因，是我和隊長一個不算有根據的懷疑。”

對方說這句話時的神色有些不同，Z1本能地跟著提起心神，坐直了問道：“什麽懷疑？”

“有關你觸發的新劇情。”莊叠說道，“按照你的說法，你已經來過一次這個夢域，完整地走過這條線了。”

Z1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我可以保證自己是完整的。”

在酒館外旁觀理發現場的時候，催眠師已經和他簡單介紹了之前幾人合作處理的那個夢域。

“你們在那場夢中遇到了‘意識剝離’，在第二次回到夢裏的時候，會遇到第一次離開時被留下的那部分意識。”

Z1說道：“我可以確保我不是被留下而不自知的那部分。”

催眠師描述的那場夢的確十分特殊，但具有意識剝離特性的夢域卻並不是個例——事實上，這種夢域就是“黑影”的主要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