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忍冬

回了胡府的江春,除了得到胡老夫人一頓贊賞並滿滿一盒子首飾外,就是那素來眼高於頂的三夫人廖氏,亦給了她個好臉色,順勢送了套金鑲玉的頭面與她。

江春自是心安理得接下,畢竟,今日的胡家可是占了她後世《中醫基礎理論》《中醫診斷學》以及《中醫急症學》等多位授課老師的便宜了。

用過晚食後,三個小的自回了太醫局,剩胡家母子二人在怡安堂說話:“老三,今日之事你在外院聽說了罷?”

“是,母親,聽見了的。只是不知竇家老夫人這寓意何為,竇家的國公府可是才傳了兩代的……”

“是啊,多少人眼睛望瞎都望不到的莫大尊榮,她說不要就不要,只怕她不要,她兒孫卻是非要不可的,屆時……對了,你平日常與竇元芳一處,覺著他這人如何?”老夫人提到竇家子孫,難免就要想起被鄧菊娘寄予厚望的元芳來。

胡叔溫想過一瞬,斟酌著道:“有謀略有膽量,也委實真君子,竇老夫人教養得不錯,可算這一輩裏個中翹楚了。”

老夫人笑笑:“曉得曉得,他為你謀了這尚書的位子,他推了你你自是要用心維護他的,只是不消盡說好話,你且說說他有何弱點。”

“弱點?這個……怕是不好說,我,我平日……不怕阿嬤笑話,我平日是有些畏著他的,倒還未到交心之地……只知他不樂意旁人提他那大理郡來的先頭娘子卻是真的。”

“哦?這話從何說起?”

“去年有一次,在外頭吃酒,好似是他秦家表弟提了一嘴巴,說起他母親與先頭娘子曾生過一回氣……阿嬤你曉得的,兒平素也不留意這些後宅婆媳官司的,倒未放心上,只記得他鐵青著臉,若非我們拉勸得及時,非將那表弟揍一頓不可……發這大的氣,卻是少見的。”

“可不是?我兒委實是堂堂男子漢,後宅婆媳官司你果然是看不到的?”想到三兒媳那塊茅坑旁的石頭,老夫人有些陰陽怪氣。

胡叔溫哪會不知那些官司,媳婦外家勢大,他不哄著不行;親娘也是生養他一場的厲害人物,他不聽不行……這一邊要哄一邊要怕,他委實難做人,只得裝不知,訕笑起來:“他家的是不知哩,以前兒還是嶽父幫著謀的主客司員外郎,未能與他搭上線……”

胡老夫人亦不再多話,只哼了一聲,兒子此時刻意提起他那嶽父幫謀的從五品差事,不過是要提醒她,令她莫與媳婦爭得太過罷了!

她哪能不知?她張蕤娘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當年胡家敗走金江,還全靠著老頭子早就定好的親事,親家亦不嫌棄,扶持著兒子坐上禮部員外郎,胡家才起來的……全家上下只有感激的道理。

唉,況且她亦老了,兒孫之事,自是插不上手了。

“他母親那頭的表弟?可是姓秦?只不知是大秦還是小秦的後頭人?”

這卻是問在點子上了。

原來這安國公竇憲的嫡妻與寵妾本出自一家,小秦是鄧菊娘未和離時,由張家老人看好的孫媳婦人選,因她頗有兩分家財,娶回張家也算得了筆不菲的嫁妝。大秦是和離後,竇家家世起來了,由鄧菊娘自己看中的兒媳婦人選,二人本是同族姐妹。

這秦家兩姊妹,小秦是妹妹,無官無職但有家財,性子也頗為張揚;大秦是大伯家的堂姐,官家嫡小姐出身,教養也稍微好一些……但問題是,兩個本就不太對付的堂姊妹,居然爭起同一個夫婿來。

不知糊塗的竇憲怎就在兩人之間糾葛下來了,還兩人都娶進了門,作妾那個定是不服的,於是姊妹兩個在國公府內就沒安生過幾日。直到近年來,竇元芳漸漸大了,苦口婆心勸過大秦,老夫人又極力打壓小秦,二秦才逐漸趨向一種詭異的“和平”……這卻是人盡皆知的。

“據說是大秦家親侄子,以前在大理郡讀過幾年書……”

“大理郡?那倒是有意思了。”老夫人輕笑。

第二日,自江春進了學裏,就覺著氛圍頗為怪異,還不甚熟悉的同窗們一個個都能與她打起招呼來,問題是她都還未認全他們名兒呢,只愣愣的應付著。倒是有幾個看出她窘迫的學生,主動自我介紹了一下,她才勉強能記下。

“春妹妹,瞧見了吧?大家都曉得你啦!”胡沁雪與她耳語。

見江春不解,她又調笑道:“你昨日施活人術之事大家都曉得哩!將才趙學錄還來找了你,怕是有好事哩!”

江春點點頭,曉得對古人來說,針刺急救是尋常,但因醫者的水平有別,並非每一次都能起效的;但心肺復蘇不一樣,只要學過,訓練過,那都是有固定操作規範與模式的……她有個大膽的想法,若將這急救術普及出去,不定可挽救多少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