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4章 介橋村

十一月的江西省的冷風颯颯肆虐著大地,雖然還不變雪霜的蹤跡,但這塊土地已經是天寒地凍,很多富裕人家早就生起了炭火。

介橋村,一個離分宜縣城不到三裏地的村子,村前有著一座氣勢宏偉的三孔石拱橋,橋名是由前首輔嚴嵩親提的“萬年橋”。

關於萬年橋,後世有著一個嚴嵩搬橋的傳說:據說,有一次嚴嵩蒞臨蘇州,在經過萬年橋時,他撫摩著橋上的欄杆和石獅連聲稱贊:“好一座雄偉而又精美的萬年橋!”。當時的蘇州知府喜好溜須拍馬,嚴嵩走後,他竟將萬年橋拆解下來,重裝在嚴嵩江西老家的一條河上。此後,蘇州城六門唯獨胥門無橋,百姓只能借渡船往來。

當然,這個事情乃後世人杜撰所致。介橋村的萬年橋跟蘇州的萬年橋僅是名字恰好相同而已,根本沒有蘇州知府為了討好嚴嵩,竟然將一座石拱橋從蘇州搬到分宜的離譜之事。

只是村子前面有條河的村子,確實是修築了一座氣勢雄偉的石拱橋,為著這個普通的村子平添了幾分貴氣。

“瞧什麽瞧,快離開這裏!”

“咱們介橋村不歡迎你,快滾!”

“別說你一個小小的推官,哪怕袁州知府亦是管不著我們這裏!”

……

一幫家奴和村民顯得怒氣沖沖,有的人手裏拿著武器,有的人則用泥團或石頭擲到地上,嚇得那一位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個捕快連連後退。

“可惡,當真是欺人太甚!”

郭諫臣拍著被黃泥砸到的官服,心裏產生了一份怨念,他乃堂堂的袁州府推官,結果卻是遭到了如此的待遇。

“大人,快上馬車!”

一名身材壯實的捕快面對著這幫村民卻是敢怒不敢言,將馬凳利落地放在地上,便是伸手扶著郭諫臣上馬車離開。

“滾吧!”

這幫家奴和村民自然不會真的對這個官員動手,看著他被嚇得狼狽地爬上馬車,心裏亦是極為得意地繼續起哄。

郭諫臣在鉆進馬車之前,回頭望了一眼這幫人和後面那一座正在修建的新宅子,眼睛卻是充滿著一種惡毒的怨恨。

一個獨眼龍從後面出現,望著離開的那輛馬車,對著這幫家奴和村民朗聲地道:“你們都聽好了,若是他敢再走,你們便給我趕他出去!”

這個獨眼龍正是被朝廷判處流放雷州戍邊的原工部左侍郎嚴世蕃,只是他連雷州府都沒有到,僅僅在廣州府的南雄住了兩個月,待到老父歸來之後,便是堂而皇之地回到了這裏。

由於有著他老父的庇護,卻是沒有誰敢拿他這個逃犯怎麽樣。

眾村民和家奴自然不會將小小的一個袁州府推官放在眼裏,早已經將介橋村當成了自留地,當即大聲地進行回應。

介橋村,瑞竹堂,因屋前有一片竹林而得名。

“獨宿直廬逢象鬥,忽來入室繞床鳴;平生危險更嘗遍,事合驚時亦不驚。猛象咆哮君合避,只需屏息坐帷中;江舟幾復心無怖,記取程家主一翁。”

年邁的嚴嵩返鄉之後,便是一直呆在這裏安度晚年,平日最多的事情便是寫寫東西,今日回憶起在西苑的一件有意思的事,便是寫下了這一首頗有意思的詩。

詩好與壞且不說,但他對自己的書法還是頗為得意,亦是他一直引以為豪的東西。

嚴年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仆人,當即便是小心地接過狼毫筆,並進行稱頌道:“老爺,此詩真當是可比李大白了!”

“你少再恭維我,我的詩詞不說跟李大白相提並論,哪怕跟林晧然亦是相距甚遠矣!”嚴嵩擺了擺手,轉身朝著竹椅走過去道。

嚴年見狀,快步上前將嚴嵩扶到竹椅躺下去,又是給他蓋上厚毯子道:“林晧然終究還是太年輕,比不得老爺對世事的領悟!”

嚴嵩自然知道這是嚴年故意恭維於他,不過他現在並沒有什麽攀比之心。他現在是一品大員的待遇,還有皇上加賜的每年一百石的祿米,卻是到了頤養天年之時。

他看到嚴世蕃從外面進來,心裏卻是暗暗一嘆,便是沉著臉地質問道:“嚴世蕃,你讓人將袁州推官趕走了?”

“爹,他袁州府的推官跑到分宜縣也就罷了,還特意跑來我們介橋村,這分明就是那個白眼狼的眼線!他來到村子沒有直接來向你遞拜帖請安亦就罷了,還跑到村西瞅我新修的大宅,我如何能忍他?”嚴世蕃顯得滿肚子火氣地回應道。

倒不能全然怪責於嚴世蕃,確實是袁州府推官郭諫臣的行為有些不妥。袁州府跟分宜縣相距不近,且袁州推官和分宜知縣的職權存在重疊,故而袁州推官很少會來分宜縣,更別說是來這介橋村了。

只是偏偏地,郭諫臣突然出現在介橋村,還跑去瞅人家修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