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4章 介橋村(第2/3頁)

“胡鬧!人家是袁州府推官,前來這裏瞅上一看,又有何不妥?”嚴嵩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拍在椅把上,顯得生氣地反駁道。

嚴世蕃當即挎著臉,卻是進行埋怨道:“爹,你當真是老糊塗了吧?這個郭諫臣出身於蘇州大家,卻是甘願到袁州做一個小小的推官,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那個白眼狼的眼線!”

“你知道就好!我怕是活不了幾年,你若想要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生,便要老老實實地呆在分宜,你別忘你是逃犯!”嚴嵩自然知道北京的那位一直盯著他這邊,便是語重心長地說道。

嚴世蕃現在的身份確實很尷尬,雖然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工部左侍郎,但被朝廷判了流放之刑,現在的身份其實是一名逃犯。

現在他父親健在還好,沒有人敢動他分毫。只是他父親一旦去世,那麽他還可能會被朝廷清算,很可能被朝廷重新發配雷州戍邊。

嚴世蕃想著老父的幾次寫信向皇上請求赦免未果,便是恨恨地咬牙切齒地說道:“那還不是皇上老兒無情無義!”

他們父子二十多年替著嘉靖兢兢業業地辦事,為了滿足他修玄可謂是絞盡了腦汁,結果嘉靖還是不肯放他一馬。

“你閉嘴,咳咳……”嚴嵩聽著兒子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卻是激動得咳嗽不止。

在當年被皇上勒令致仕後,他心知自己是真的老了,故而並沒有想著反抗。離開京城之後,他從來沒有想過起復,而是希望皇上念他二十多年相伴於西苑的情份,赦免於他唯一的兒子嚴世蕃。

只是很可惜,哪怕他特意在南昌為著皇上寫下《祈鶴文》,皇上仍然沒有赦免於嚴世蕃。偏偏地,這個兒子還很不安分。

嚴年見狀,急忙為嚴嵩拍著背。

好大一會,嚴嵩這才吐出了一口濃痰,整個人總算是緩和過來,又是狠狠地瞪了嚴世蕃一眼,但卻無力進行打罵了。

嚴世蕃看著老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便是進行埋怨道:“爹,我不是說你,你當真是應該跟皇上多通些書信!”

“我若是再繼續跟皇上通信,皇上亦不會答應赦免你,你怕是要到京城刑部大牢呆著了!”嚴嵩躺靠在竹椅上,顯得頗有智慧地道。

嚴世蕃蹙著眉頭,顯得迷惑不解地詢問道:“爹,你何必這麽怕那個白眼狼呢?”

“現在人家是大明首輔,袁州知府李寅實是徐階的門生,剛剛這個被你趕跑的袁州府推官是他的眼線。若是我再不懂得分寸,便是不得善終了,何況……”嚴嵩說到這話,最終沒有將話繼續說下去。

嚴世蕃在嚴嵩面前似乎永遠是孩童心性,卻是賭氣般地道:“爹,我不甘心!”

“嚴世蕃,你要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你要是能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咱們跟徐華亭終究是親家,想必他亦不會趕盡殺絕!”嚴嵩顯得一本正經地道。

嚴世蕃對著徐階有著天然的敵意,卻是恨恨地說道:“那個白眼狼若是敢對我趕盡殺絕,我嚴世蕃便讓他身敗名裂,我在掌管工部之時,他徐華亭可沒少拿!”

“嚴世蕃,你別自……自誤,咳咳……”嚴嵩聽到這一番話,又是被氣得連連咳嗽不止。

徐階自是不幹凈,但現在朝堂又能有幾個官員幹凈的,哪怕當今聖上亦不會在意這種事?在他昔日擔任首輔之時,皇上其實是默許他從中拿上一些,皇上這個人更看重的是忠心和辦事能力。

同樣的道理,兒子以為掌握徐階貪墨的罪證便能節制住徐階,這無疑是在玩火自焚。

父子兩人的談話再次是不歡而散,嚴世蕃從房間中走了出來,面對著迎面而來的冷風,整個人卻是清醒不少。

嚴世蕃看著老爹如此這般模樣,深知皇上縱使是起復老爹,老爹恐怕亦是挺不到北京,他們嚴家已然是翻盤無望了。

“少爺,不知有什麽吩咐?”一個心腹迎了上來,對著嚴世蕃恭敬地詢問道。

嚴世蕃深吸了一口冷風,當即做出決斷地道:“你再帶一封書信給羅文龍,讓他務必做好準備!若是朝堂有什麽風吹草動,我便到他那裏,跟著他一起出海!”

他跟死黨羅文龍一起流放雷州戍邊,只是羅文龍有家不敢回,而他得益於老爹的庇護,能夠呆在介橋村吃香喝辣。

只是郭諫臣這一次的突然到來,加上老爹的身體越來越差,讓他感到了一種危機感。

他終究是一個逃犯,心裏其實很是怕死。現在他的死黨羅文龍在徽州府那邊占山而居,又招募到足夠的人手,只要弄到足夠的海船,他便能夠隨時從長江出海遠遁。

當然,這是一個下下之策,若是情非得已卻是堅決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