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二更)(第2/3頁)
垂墜的殘陽將他這始終挺得筆直的身影投射在了酒樓斑駁的墻上,還在不斷地拉長,幾乎抵達到那扇開啟的二層窗台,讓他覺得自己伸手便能將這兩個人攥下來。
這是個不錯的征兆。
他會讓他們知道,挑釁一個像他這樣隨時都不曾讓自己松懈下來休息的人,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時年好像絲毫也沒被上官金虹表露出的威勢所震懾,她回答道:“上官幫主,你身邊的那把劍不應該把劍拔在你的前面嗎?”
荊無命跟隨上官金虹的意義便是替他剪除對他的威脅,自然不可能不出手,所以這一對一也明白得很。
時年跟上官金虹打,阿飛跟荊無命打!
上官金虹本想說她身邊的少年絕無可能是荊無命的對手,可當他的目光從這青衣少女的身上轉到她身邊的少年身上的時候,他突然陷入了片刻的語塞。
他陡然意識到,盡管這兩人一道出現的時候,第一個被注意到的一定是時年,阿飛卻始終有自己不容被人忽視的一種氣場。
在他眉宇間蟄伏的那種宛如盯上獵物的兇獸之感,被殘陽血色浸透出一種愈加侵略性的意味,他同樣搭在窗台上,卻可以隨時轉回去握住那不像樣的劍柄的手,此刻也是個隨時會伸向自己目標的姿態。
他的劍一定很快,這是上官金虹行走江湖多年的直覺。
他和荊無命也是天生的對手!
“好,好膽魄。”上官金虹確實是個梟雄,他在此時露出了一抹捉摸不定的笑容,將手伸向了上官飛,“去,把你的龍鳳雙環拿給我。”
免得時年來提醒什麽她不欺負手無寸鐵之人。
“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比試的地點,便在城外湖畔,那裏四野開闊,絕無可能有金錢幫的人埋伏,是輸是贏你都可以走脫。”
上官飛從未見過父親露出這樣的姿態。
他一直都知道父親是個天生的梟雄。
他可以讓自己的房間樸素得還不如一個客棧,只有兩張床和一張桌子而已,他不會讓自己坐下辦事,更不會給自己消遣的空間。
上官飛此前跟著進去過,幾乎被那逼仄的空間和只有一道高窗透入的一點光亮給逼瘋。
所以他時而憎恨荊無命,時而卻對這竟然能夠跟他父親一起待在這樣的房間裏的家夥感覺到一種無端的敬畏。
而他的父親手都不曾抖動分毫,站著將卷宗一本本翻閱過去,當時的他臉上是一種要登淩絕頂的冷肅與強勢。
現在他在讓自己表現得更強——
因為這次他是要突破沖撞斬斷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阻礙!
上官飛快速地上樓取來了自己的那對龍鳳雙環,遞到了早已經多年不用這武器的父親手中。
他感覺到了一種決絕之色從那張他見了快二十年的臉上浮現了出來。
他還來不及看清父親眼中更加深重的顏色,來不及分辨他到底對這場對戰有無把握,便突然聽到從這個他又恐懼又敬重的父親口中發出了一聲“請”字。
下一刻,那剛才將他踩在腳底的青衣少女如一道暮色中的青煙掠過,直奔上官金虹口中的城外湖畔的方向而去。
上官金虹的金色長衫幾乎完全化入了那逆光的金紅色之中。
上官飛也直到此刻才知道,為何先前的交手中,他會如此輕易地被對方捕獲。
那青衣少女也不知道是踩著風還是踩著夕陽投落的光線,總之他從未見過有人能這樣輕松地踏空而行,像是抓著日光的尾巴,青衫拖拽出一片攪亂暮色的潑墨。
“少主,我們現在怎麽辦?”一個金錢幫的弟子朝著上官飛問道。
他怎麽知道!
若是不曾見過時年的本事,他一定當即召集起來金錢幫門下去給父親助陣,可是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父親或許也在期待有這樣一個對手將他的戰鬥欲給喚醒,也是從父親口中說出了他的對手可以隨時離開的話。
這是一場他沒有資格插手的對決,即便它是從自己被捉住觸發的。
但——
上官飛咬了咬牙:“帶幾個人,我們去城外。”
他似乎極力想要讓自己不要總是想起他連插手這場戰鬥的機會都沒有這件事,他繼續說道:“去給荊無命或者他的對手收屍!”
父親怎麽會輸,打贏他的那個家夥也不能輸,上官飛還心存了一分天真的想法。
然而事實上,當時年和上官金虹抵達了比鬥的地點,朝著對方看去的時候,都已經清楚這對其中一方而言是更上一層樓的契機,對另一方來說卻是死亡的歸宿。
因為雙方的眼中都已經有了對對方的殺氣。
這跟時年前幾日與李尋歡的較量絕不相同,此刻的上官金虹看似坦然給對手留出了退路,實則是勢必要將她斬落來證明,他這聲勢浩蕩崛起的金錢幫絕不容許有人表達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