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一更)

可惜石之軒有什麽反抗的意圖顯然沒有什麽用處。

時年又不是那當年為他花間派傳人做派所吸引的人, 把他從一個年紀不小頭發卻還很茂密的模樣,剃成了個光頭簡直毫無心理負擔。

在旁圍觀的魯妙子不知道為何, 竟然從時年那張確然有幾分像祝玉妍的臉上, 看出了像是在懲罰石之軒當年所為的意思。

魯妙子與祝玉妍之間的恩怨,和祝玉妍與石之軒的舊事,畢竟是兩回事, 以魯妙子的心胸還不至於在此事上分不清。

他們當年那一輩在江湖上名聲正盛之人裏, 正是石之軒最讓人覺得他該挨一點教訓。

明明算起來他跟石之軒的恩怨頂多就是在當年他還癡心祝玉妍之時,為她竟然遭到同為魔門的石之軒所騙而想要為她出頭,現在兩人從愛轉恨, 也早不需有這種情緒。

在看到石之軒吃癟的時候,魯妙子還是難免感覺到了幾分暢快。

其實以石之軒那張溫文儒雅的臉, 更兼之當年曾經潛入禪院之中偷學佛經,就算是被剃個光頭,其實也還能算是個美男子。

可惜他現在頂著像是商震實則更像陳天越的那張老臉,只有眼神中還帶著幾分讓人看得出來是他的神光。

“魯先生, 我想問問你對飛馬牧場的態度。”

時年敏銳地察覺到, 魯妙子的傷勢看起來拖不到明年。但在看到石之軒這慘遭剃頭的樣子的時候, 隨著他的情緒好轉, 他的傷勢的穩定性也大大提升了。

他本就不是個在武道造詣上出眾之人, 實際上天魔功這被他稱為魔門之冠的功法, 確實讓他處在了生死的界限上,但真正將他推向了死境的,反而是他自己的心態問題。

或許另外給他找個精神寄托, 還能將這位當世奇才的命給續一續。

“我欠青雅太多, 若是飛馬牧場有難, 我當然不會坐視不管。你放心, 雖然我與秀珣之間有過約定,我絕不幹涉他們飛馬牧場的行動,也不會將我這些個無用的本事教給他們牧場的人,但此番她若問起來,我便說是為了守護我這多年來在此地寫下的典籍又如何。”

他已經給自己找好了理由,時年便也不用擔心了。

所以她再一次將目光落在了石之軒的身上,對方的不死印法誘發的問題,讓他長期處在精神不穩定的狀態,但正如時年此前提到的他當年經略西域的方針,放在整個魔門之中,他都是在政治頭腦上數一數二的人物,所以比起殺了他,以侯希白和楊虛彥分別作為花間派和補天閣的領袖,時年覺得還是將他用在恰當的地方要好得多。

“邪王,此番你我二人若能聯手,將此事完成,這便證明我們還有得談,但若是你還是固執己見,就像你一開始提出陰癸派在襄陽根據地的情況,希望我直接打上門去,將自己的底牌暴露出來,讓你找到可乘之機,那麽我還不如送你去見你的夫人。”

時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在這個動作中解開了他身上的禁錮,石之軒陡然驚覺她在這數日之間,本應當已經到了個常人難至地步的武功,居然還處在長進的狀態。

此刻時年沒有刻意提到石青璇讓他的人格往慈父的方向發展,但已經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了對方,縱然是邪魔又如何,只要她的實力夠強,縱然是個邪魔,也別想逃出她的掌控之中。

“你我實際上並無利益沖突不是嗎,若我坐上魔門聖君之位,對整個魔門來說有利無弊。你到底是想看到我的刀繼續對準魔門,今天只是剃掉了你的頭發,明天大有可能是砍掉你的腦袋,還是魔門一統,成為這天下改朝換代勢力背後的支撐者,讓原本見不得光的百家教派爭鳴於日光之下,你自己好好考慮。”

時年的前面那句話讓魯妙子聽到無妨,現在的這句卻不行,所以這一句是她以傳音的方式讓石之軒聽到的。

說完這些,她便徑直離開了魯妙子的小樓。

石之軒能在隋朝朝堂之下掀動風雲,要糊弄過去李天凡和沈落雁也就更加不成問題。

沈落雁確實是個人精,聽聞那位李公子也不能算是個犬子,可惜要跟石之軒這種演技派和實力派並具的家夥相比,應當還是欠缺了幾分火候。

而在前往她和石之軒商定的會合地點之前,時年決定先去看看商秀珣那邊的戰況。

從後山折返入飛馬園,而後經環綠園,直上山崖,便能看見這飛馬牧場所在的山坡谷地那條東面的入谷道上的情況。

時年把陳天越忽悠了過去,讓他覺得大執事梁治倘若率先得到了消息,可能會因為二執事在名聲上壓了他一頭,選擇獨自應戰四大寇,既能讓四大寇出出血,又能讓他們還是能夠完成闖入飛馬牧場,替瓦崗寨做個先鋒的目的。

但能做到飛馬牧場大執事的位置,梁治再如何對柳宗道看起來不假辭色,甚至有種本不該在同僚之間表現出的冷淡,都無法改變的一點是,他對飛馬牧場對商秀珣有著絕對的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