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番外好名字(第2/5頁)

楚熹年自然不會受他拿捏,笑了笑,慢條斯理將披風系上:“我能逛,你不能逛,你該擔心的是自己被發現,而不是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太子當了皇帝也未見得長進幾分,依舊還是從前不著調的模樣。楚熹年總以為他會穩重些,成熟些,現在看來卻是想多了。

不過也好,許多人大權在握,都會不知不覺變得面目全非,太子能守住初心,未必是件壞事。

殷承昊沒明白他的話,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什麽意思?”

楚熹年將手中紙張卷起,貼心替他指了指門口:“瞧見沒,禦史張大人已經走到門口了,你還是速速離去吧,若被他瞧見,明日早朝又是一場風波。”

禦史負責監察百官言行風評。這位都察院的張大人有個外號,叫得理不饒人,冒死直諫的事做了一籮筐。每逢下值都會去各大青樓轉上一圈……當然不是為了嫖,而是為了捉捉那些品行不正的官員。

如果被他瞧見當今聖上在此處……那真是八張嘴也說不清了。

殷承昊也怕了這個老骨頭,眼見張大人已經走到了門口,情急之下扭頭就往樓上跑。結果猝不及防撞進一名清倌人的懷裏,被對方用手絹輕扇了一下臉:“呸!淫,蟲!路都不瞧就想往姑奶奶懷裏撞,吃豆腐也得找對人才是!”

楚熹年眼見太子吃癟,站在樓下直笑,又見外間天色不早,搖搖頭,轉身出門離去了。

謝鏡淵酒量不差,但不知為何,與殷承昊飲了兩杯酒便昏昏沉沉睡過去了,知覺全無。

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身處一個不見天日的地牢,雙手雙腳皆被鐐銬鎖住。雙膝箭傷貫穿,傷口久難愈合,鮮血順著滴答滴答下落,將地上鋪的稻草盡數染成了紅色。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味道,夾雜著厚重的塵埃。

謝鏡淵感覺自己好似已經在這個牢籠裏關了許久,久到已經開始熟悉這片無盡的黑暗和疼痛。他嘗試著動了動四肢,但稍有動作,束縛的鐵鏈便緩緩絞緊,勒得人筋骨盡斷。

他痛得悶哼一聲,冷汗涔涔落下,只覺身上無一處不疼,無一處不難受。

“楚……熹年……?”

謝鏡淵喉嚨幹澀得好似一把枯草,連聲都發不出,但在孤身一人時,他還是本能尋找著楚熹年。

地牢空曠,無人應他。

謝鏡淵又拔高了聲音,卻因牽扯肺腑傷勢,吐出了一口血。那血並未滋潤他幹涸的喉嚨,反而引起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讓人痛不欲生。

謝鏡淵攥緊了指尖,忍著沒出聲。直到外間忽然發出一陣門鎖響動,似是有人走來,才倏地擡眼看去——

他不知自己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模樣多麽駭人。一雙眼陰鷙暗沉,好似從地獄爬出,要擇人而噬。

前來報信的衙役見狀不禁嚇得後退了一步,但想起上面的命令,還是壯著膽子道:“陛下說,你與太子好歹相識一場,他死了,總該讓你知個信。”

謝鏡淵聞言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好似一灘死水,狹長的雙眼微眯,想知道誰死了。

衙役沒什麽情緒的聲音在地牢回響:“廢太子承昊,犯上作亂,意圖謀反,本該誅殺。先帝仁慈,僅將其幽禁東宮。然廢太子不思悔改,幽禁之期頻出瘋癲言語,今賜自縊,葬於皇陵。”

他話音落下,周遭卻一片死似的沉寂,謝鏡淵沒有任何反應。

衙役忍不住提醒道:“廢太子承昊已死,屍首估摸著現在已經擡出東宮了。”

謝鏡淵低著頭,依舊沒反應,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死了。直到衙役失去耐心,轉身離開,身後才陡然響起一道破碎嘶啞的聲音:“你說誰死了?”

衙役頓住腳步,譏笑道:“自然是廢太子,與您一起謀反的那位。”

鐵鏈又是一陣嘩啦響動,謝鏡淵緩緩擡起頭,雙目猩紅,又問了一句話:“楚熹年呢?”

他聲音冰冷地問道:“楚熹年呢……”

男子半面盡毀,刀疤縱橫交錯。當初關押入獄時,上面的人未給他留半分體面,將面具也摘了。如今只能依稀從左半邊臉瞧出幾分風姿。

衙役是新調來的,對外間之事並不了解,權貴也不盡都認得。他只知楚氏一脈最風光的那位公子名喚焦平,至於楚熹年,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但實在不記得了。

他敷衍不耐道:“誰知道,大概跟太子一樣也死了吧。”

語罷離開地牢,重新鎖上了那扇沉重的鐵門,伴隨著砰的一聲悶響,周遭又重新陷入了寂靜。

謝鏡淵卻不知為何,忽然用力掙紮起來,數斤重的鐵鏈嘩啦作響。一股深沉的絕望悄無聲息湧上心頭,讓他眼眶發酸,心頭生恨。似有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扼住咽喉,在一片瀕死的窒息中掀動滔天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