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小心被咬到手

獪嶽覺得自己簡直倒黴到家了。

他好端端下了山, 走在平坦的路上,結果就在這“有神明庇佑”的山腳下, 端端正正走過來一個長了六只眼睛的鬼,中間那對眼睛裏寫著“上弦一”,定定看了汗毛倒豎的他兩眼,隨後一言不發,毫不猶豫提刀就砍了過來。

沒走出一招,甚至都沒讓他反應過來,實力差距過大的他就被一刀串了個透心涼, 上弦中最強的鬼踩著一灘淌出很遠的血, 面無表情低頭問他:“你想活下來嗎?”

獪嶽咳著血沫, 覺得這只鬼簡直就是在問廢話——哪個活著的人一心想死, 見到這只鬼眼睛裏刻著上弦一, 他頓時就心涼了半截,自己才在此岸活了多少年, 就要果斷徹底轉變為彼岸居民了嗎?

不被逼到什麽程度, 他是真的不太想放棄此岸活人的身份, 不過真的到了這份上, 似乎也沒了什麽別的辦法,只不過還沒等獪嶽自己考慮一下究竟是去地獄還是繼續當神器, 提刀的上弦一就攥住了手掌, 尖銳的指尖刺破手心, 淅淅瀝瀝捏出一灘顏色更濃稠的血液, 滴進了獪嶽的傷口裏。

“你擁有潛力,渴望實力, 也想要活下去。”

自顧自的上弦一理所當然地這麽說:

“那就變成鬼吧。”

……

於是獪嶽就變成鬼了。

準確來說, 此岸的身份並沒有失去, 只不過從原本的半人半神器,變為了更為尷尬的半鬼半神器,並且還托了作為神器那半邊的福,鬼血的侵蝕不夠完整,他並沒有屬於鬼的恢復速度,同時也並不受鬼之始祖的控制,這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但與此同時,也要面對一個格外刁鉆的問題——他能否回去鬼殺隊。

如果是尋常,有人被變為了鬼,那麽即便因為身體虛弱從未吃過人,鬼殺隊的劍士也會堅持將其殺死,只因鬼的本性難以抑制,此時不吃人,以後也會吃人,甚至就連獪嶽也不是沒砍過這種可悲的鬼的腦袋,但當自己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原本理所當然的認知就變得令人頭疼了起來。

遇到上弦鬼這件事被自己的鎹鴉目睹,肯定會傳回總部,如果之後以這種姿態活動被發現,那桃山的老師和還在修行的廢物八成都要切腹謝罪,甚至就連宇髄天元的處境都要危險起來……那麽如果回到鬼殺隊呢?

鬼殺隊……也不是沒有接納過鬼。

於是獪嶽思索了良久,糾結地寫了密密麻麻兩大張信紙,由鎹鴉傳了回去,隨後不過半天,他就等到了格外“盛大”的迎接儀式。

黑著臉的宇髄天元,笑眯眯的蝴蝶忍,面無表情的富岡義勇,整整三個柱來把他提溜回了蝴蝶屋,甚至連遠在桃山的桑島老師都被一封信叫了過來,整整四名前任現任的柱蹲守蝶屋,判斷他是否對人類有威脅,又每天被逮著抽血,直到蝴蝶忍捏著一疊報告敲定他是“無害”的,這種豪華盯梢陣容才算得上是放松下來。

“雖然外貌出現了部分轉變,不過特殊的身份對於鬼的部分擁有相當程度的壓制,應當還是可以信賴的同伴。”

蟲柱評價道:

“和禰豆子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抽取血液會被定義為消耗,如果消耗過度,就會更換為更省力的幼兒外形……而且神智和思維都很清醒,大概要比禰豆子的情況還要樂觀一些。”

*

灶門炭治郎發現,他的小夥伴我妻善逸,最近突然變得沉默且拼命了起來。

平時格外有精力的吵鬧徹底化為了安靜的壓抑,習慣了訓練時候響在耳邊的大聲抱怨之後,驟然變成現在這種冷淡沉穩的狀況,令他甚至感覺到些許不適應……善逸究竟遇到了什麽事,為什麽最近會這麽沉默,連整個人的氣味也帶上了不可忽視的焦躁和緊張,甚至連訓練過度昏睡過去,而變為沉穩可靠狀態的次數都變少了。

但這並不代表善逸更多時候是熟悉的吵吵鬧鬧,相反,善逸在清醒的時候也越來越趨向於昏睡時的狀態,雖說在偶爾和他以及伊之助講話的時候也會強撐著精力試圖活躍起來,但這反而更令人擔憂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會改變他想法的困難。

就連對情緒感知最不在乎的伊之助,這幾天也頻頻緊皺眉頭地對沉下表情拼命訓練的善逸盯著看。

性格的改變需要長時間的潛移默化,短期內的性情大變,多半也伴隨著遭遇巨變,炭治郎倒是很擔心他去詢問會不會觸碰到朋友的傷心事,直到仔細確認了同伴身上帶著的浮躁氣味中多半為擔憂與急迫,並不存在痛苦和悲傷,這才猶豫地前去詢問。

“……我收到了爺爺的信。”

在同伴的關心下,我妻善逸這才仿佛泄了一口氣一般頹廢地坐在了地上,肩膀松垮垮地塌下來,脊背微駝著,黯淡了不少的金色腦袋埋進膝蓋裏,低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