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府縣生活24(第2/6頁)

去了宛南州一路上顛簸水土不服,有的人還嘔吐拉肚,得花時間修整,還要找客棧、看考場路線、和同期考生交流等等,有經驗的考生是提早一個月出發。

朱秀才聽了前頭去過的經驗,時間放的寬裕,和同班同學一起雇車過去,路上搭個伴,安全又能省一些錢。

總之就是平安到達了。

考試是三天,放榜日七天。

主考官是布政司下來的學政大人,連著幾位知州一起批卷試卷,這七日所有人不能回去,就關在考試院內批閱試卷,直到出成績發榜。

成績出來後,自然是宛南州試院外張貼榜單,這是最快知道成績的。之後按照戶籍所在地,或者登記的住宅地址,從宛南州一層層傳達分到舉人老爺所在的府縣,府縣會派報喜官敲鑼打鼓送成績到家。

這就是舉人的體面和排場。秀才可沒這個待遇。

後者因為一層層傳下來,知道成績的時間自然是要晚。

所以大部分的考生,尤其是遠路趕來的,考完後都不急的動身回去,而是在宛南州多留七日,等放榜了自己看成績,心裏踏實,不用上上下下提心吊膽受折磨了。

朱秀才就是多留了七日等放榜出成績。

可惜。

再次見到朱秀才,顧兆差點沒認出來,不過不到兩個月時間,朱秀才人消瘦了一圈,明明是穿的夾棉袍子,可空空蕩蕩的,兩頰深陷,神色憔悴。

顧兆一見便知道可能不好,朱秀才一點喜氣都沒有,只是滿臉愁容,他便沒有多開口問,而是說:“朱大哥還是要照顧好自己身體,馬上過年了,這樣回去家裏會擔憂的。”

朱理苦笑一聲,說:“我不爭氣,費了銀子還沒有考中,讓顧弟見笑了。”

“考試便是這樣,起起伏伏的,我之前還被批責,若是一擊潰敗,自此絕了科舉的心,那今日我也不可能站在這裏同朱大哥說話。”顧兆拉著人去了食堂,買了熱湯送過去,說:“朱大哥還是要照顧好身體,身體好了,以後日子還長著。”

朱理回來的路上是吃不下東西,心情愁悶,加上路途顛簸,沒有胃口,勉強吃一些也會吐了,現在其實也吃不下,可顧兆都買了送來,便慢慢喝著。

熱粥下肚,暖了胃。

“難不成朱大哥因為這一次,以後就不想考了,就甘心當秀才不成?”

朱理停了勺子,“自然不甘心。”若是秀才,那他的以後便是一眼看到頭,回到村中開個私塾教村中孩童一些字,收入微薄,根本改善不了家中情況。

“這便是了。”

以後還要考,那志氣不能磨滅。

朱理聽出話裏意思,可還是嘆了口氣,“只是我愧對家中雙親和妻子,勞累他們……”

道理可能大家都懂,但現實情況依舊沒改善。

顧兆不知道說些什麽,如今寒門出士子,舉全家之力供一人,若是成功了考上了舉人,對莊稼漢來說那就是鯉魚躍龍門,改換門第。可要是沒成功,那一次次的考試,銀錢全打了水漂,就是一種拖累,在村裏,日子是越過越緊巴可憐。

這不是一個人能改變的,或者說不是現在的顧兆有能力改變的現況,他就是其中一員,跟著朱理比,他家中情況看似好了許多,可也是爹和周周每日操勞營生辛苦換來的。

封建王朝,白身貧窮人家想跨越階層,付出的不是一人,往往舉全家之力,有可能三代、四代。

你要問值不值,那就是各人選擇了。

顧兆與朱秀才說了幾句話便別過,只希望朱秀才能早日重新振作起來。

“那位朱兄沒考過嗎?”鄭輝見兆弟回來了便問。

顧兆嗯了聲,沒多說。

鄭輝先是嘆口氣,安慰說:“今年清平書院就清甲班一位考中了。”

整個寧平府縣,官學的、年紀大沒在官學的秀才加起來能有八百多到一千,其中報考有二百多位,可考中的只有一位。而放眼整個河西布政司,有七個寧平府縣這般的府縣,又有三個州,今年參加的秋闈考生近四千人,只取前五十。

可見難度。

班裏氣氛低迷了一些,就是一貫心大的鄭輝也唉聲嘆氣,顧兆便拍拍鄭輝肩膀,“你繼續嘆氣,我和二哥抓緊時間讀書,趁你嘆氣傷神功夫多學一會。”

卷起來!

說罷便落座開始讀書。

鄭輝:???!!!

莫名的也緊張起來,還嘆什麽氣,趕緊看書。

班裏其他人一瞧這三位都這副精神抖擻模樣,被帶的振作,一掃剛才發愁樣子,反正就算是最近的一次秋闈,那也是後年的秋天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

後來休沐時間,顧兆還拉了朱秀才來家中做客吃飯,讓朱秀才寬寬心,朱秀才來是來了,只是情緒不高,時不時唉聲嘆氣,說起了這次下場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