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4頁)

“珩郎,淑貴妃的事暫且急不得,倒是吳嬪家人的事,恐怕還要珩郎費心。”

顧珩面色淡淡,眸光深遠,不知在想什麽。

“珩郎還在生氣嗎?”

顧珩怔了片刻,旋即便明了了秦觀月話中的意思。

她問的是城陽王救了她,顧珩會不會因此而生氣?

顧珩沒說話,擡手將她攬到懷中,兩人緊貼在一起,柔軟觸碰著堅毅,秦觀月身上的暗香爭先恐後地湧入鼻息。

“不生氣。”

比起生氣,更多的是愧疚。若是那夜是他留在宮中,或許便不會有這一樁事。

是他考慮的不周。

翌日晨起,無塵推門而入時,顧珩已在案前理事許久了,堆疊的折子快要將他吞噬淹沒。

“丞相幾更起的,怎也不燃燭。”

顧珩擡眼望了一眼來人,隨即又下筆繼續批閱:“放那兒吧。”

自歸元寺事後,顧珩發覺著接踵而至的危險逐漸逼近,卻參不破這當中的玄機,只責罰式的將自己埋在案牘之中,意欲忘懷。

今日天未亮時,顧珩就重默了一遍幼時隨上師習的靜心咒文,只是他越是想借此逃離,這種不安就愈是壓迫。

無塵見顧珩面色凝重,亦不欲多攪擾,便闔了門退下,但門並未關緊,隨後又被賀風推開。

“你下去吧,我與丞相有話要說,將門看緊些。”賀風與無塵示意。

賀風往內室來,雙腿雖疾卻沉,眼下是遮不住的烏青。

“丞相,您要我查的人,有結果了。”

顧珩終於頓筆,倚在椅上捏了捏眉心:“說罷。”

賀風見顧珩臉色鐵青,料定昨夜也未安眠,便順勢燃了香說到:“京察司千鷹衛的總衛,張泰寧,去年於京畿上遴選上的,屬照常的官職調動,屬下昨夜調閱了兵部名卷,其保舉人是,黃守仁。”

顧珩微嘆了口氣:“黃守仁是京察司總司,倒無不妥。”

“是無不妥,但屬下又查閱了近日的宮門文書,黃守仁近日進宮問安多達——”

“五次。”顧珩眉眼一挑,對上賀風疲態盡顯的雙眸。

“丞相都知道了。”

顧珩被調去興修道觀之時,曾於燕宸殿外見過一眼黃守仁,當時雖有猜忌,但朝中不乏有勢力於陛前參奏直諫,繼而未曾理會。

近日疲於奔波,兼理漠察朝貢之事,一時間疏忽,卻不知竟釀出如此事態。

“他最後一次進宮去了哪裏。”

“宮文未有記載,陛下身邊的筆吏亦無記錄,屬下昨夜盤問了幾個內侍,說是黃守仁於康平街攔駕,之後君臣密談,其余再無可考了。”

二人再欲談論,被卻外頭的吵嚷聲驚擾。

是無塵在與人爭吵。

賀風大力將門一推,入眼的是王內侍和他手下的閹班:“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豈容你們在此處吵嚷放肆。”

閹班是賀風為他們起的謔稱,此班名為探花衛,乃是由燕帝授意,由一幹閹人聚合而成,專為燕帝查探民女、掠搶民婦等荒唐行舉所用,偶有官員、侍婢觸怒龍顏,燕帝也派其稍施懲戒。

因宮中護衛調動文書繁雜,且燕帝並無兵馬之心,顧珩也暗許了探花衛的存在。

賀風此時立於門前,以高位俯視階下之人,他清楚,探花衛的出現,意味著燕帝已動用了最為便捷趁手的力量。

但到底是什麽事,才會使燕帝直接下命緝捕。

“呦,丞相來了。”王內侍眼尖,一句不柔不銳的話引得賀風回顧,這才發覺顧珩已來到他身後。

顧珩的唇角因為長久為進水而起了幹皮,稍一啟口,則顯得更為幹涸難耐:“容我洗漱更衣。”

“還是丞相通明,省的咱們勞動了,那樣可實在是不好看了。”

顧珩仿佛對一切危機的來臨都有所預料,不卑不亢的留下一句話,轉身便進屋了,像照常一樣濕帕,拭臉,更衣。

“丞相——”賀風隱約覺察出了這次的不同尋常,一個天將明的清晨,一隊實為密探的近身護衛,一樁牽涉流血的沖突。

賀風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問下去。

“為我拿官袍。”

顧珩甚少著官衣,那件紅袍在熨貼後便被掛在櫥中,因而存的極好。

賀風為顧珩系上腰間的蹀躞,提上青雲靴,不免錘了下大腿。

“到底還是晚了他們一步。”

“不晚,今日或許省了我苦思之勞了。”

顧珩起身時,才發覺這袍身是仿照他去歲的體形織就的,而今領口卻空了一指有余,他推門而出,一陣秋風拂過,更吹得他袖風陣陣。

門外候著的一幹人作出側身姿態,言語含糊:“丞相,請吧。”

“賀風,我走後,一切照常行事。”

顧珩於一行人身前展步,一襲紅袍於晨光下襯的他格外俊秀,顧珩雖不肯以此作比,但他本身就是將崩之玉山,獨立之孤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