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3/4頁)

長久以來,敢於雪山之巔采擷這株靈草的,也只有秦觀月一人而已。

行至慶躍橋,顧珩不由得停下腳,往毓秀宮的方向望了一眼。

“丞相,咱們還是快些走罷,勿要讓陛下與其他臣工等急了。”

其他臣工。

顧珩心中的密雲要開始逐步消散了。

燕宸殿的大門啟開,王冕等人後退幾步:“丞相自己進去吧。”

顧珩提袍而入,燕宸殿中的濃香嗆得顧珩一陣急咳。

未入中室,轍聽到一人哭喊:“回陛下,就是殺了臣,臣也是這般說辭,是丞相要借陛下之手行‘天下一教’之事,說甚麽均不留情,臣等不知歸元寺中是太後修行,臣等冤枉啊……”

“陛下。”顧珩立在簾處,打斷了此人的哭嚎。

跪伏之人擡頭,乃是京察司千鷹衛的張泰寧。

閣內人並不多,燕帝為中,兩側六人席位均坐滿,除兩位筆吏史外,打眼的即為京察司總司黃守仁。

“顧卿來了。”燕帝本擰眉扶案,此時見顧珩已至,一時拿不出個姿態,只好尷尬開口。

顧珩並未全然聽見先前張泰寧那番話,只見立時情景,平淡開口:“陛下是要降罪於我了。”

“忤逆!見於陛下聖前,口不稱臣。”開口的是黃守仁,唇上一層烏須是他言語格外狠戾。

燕帝向人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舉止:“黃卿。”

燕帝受顧珩挾制已久,位居九五,此事又觸及皇室體面,燕帝雖有千百疑問,當下也化歸一句嘆息。

“黃守仁,你說吧。”

“顧珩,陛下讓你行的是光正道之教,布陛下之仁威,你卻借以龍威,暗行私欲。我等已於前日查明,太後於歸元寺內清修,只事關機要,陛下亦有嚴旨,因而未曾下布各處。”

黃守仁言語激烈,起身向顧珩邁了一步:“你哪來的膽子,竟敢支使他這廝在歸元寺中大肆打殺,傷及太後之身!”

言罷,黃守仁狠踢了張泰寧一腳。

顧珩一切了然,反倒去了些惴惴之意,難怪京中興修道觀數十處,卻偏要以歸元寺為刀,向他劈來。

“張泰寧不是黃總司手下的人嗎,怎麽反而問起本相來了?”

顧珩話音將落,那趴在地上的張泰寧連忙作螻蟻狀爬到顧珩腳邊:“顧相救我,當初您只說歸元寺那片地界風水好,讓我處置好,卻未曾有人跟我說太後在此啊!您說事成之後推脫到黃總司身上便萬無一失。”

語罷以後又往地上沉沉一磕:“顧相,我都是為了您‘天下一教’的大業而為啊。”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黃守仁接過張泰寧的話把。

“陛下,我乃八年鄉學上來的學子,也算是受過顧珩恩惠的人,若非事關皇室絕不會背信誣陷。臣也不會愚笨到與張泰寧這廝同流合汙,只是顧珩此人心思深沉,竟想構陷於臣。還請陛下聖裁!”

好縝密的局。

顧珩在這二人身上看到了極為熟稔的來回,以太後之名,佐以自己擅專之事,事事樁樁皆點到燕帝的痛處。

“夠了。”燕帝身子大不如前,久坐後亦會喘咳。

“顧卿,你有什麽要說的。”

“太後聖軀,還望陛下盡早接回宮中尊養。”顧珩一席話讓在場之人皆為震目。

燕帝於眾人面前,為他留了個話口:“不向朕辯解些什麽?你不知曉太後之事,朕不罰你不知之罪,單就你京中動兵,私行己欲,敗朕仁德一事,有什麽要說的。”

“無話可說,臣自請去職,於清平觀圈禁。”

一側的一位官吏急急起身:“丞相不可。”

而後,他又向燕帝拜去:“陛下,此事疑慮頗多,且眼下漠察虎視眈眈,我等若廢丞自亂,豈非徒惹憂慮。”

燕帝招了招手,讓顧珩上前。

“朕待你不薄,你卻孤恩負德,先時之事,朕不欲在查。你行事魯莽,傷及太後,朕給你個體面,就按照你說的辦。”

燕帝憶及先時種種,再補一句:“照常訓問不免,清平觀由典獄司接手,不思悔過,再行法辦!”

入了秋,金桂正俏枝頭,秦觀月特地帶了墨隱與毓秀宮中的幾個小宮女,一清早就去了燕宮花苑摘桂花。

清風送桂香而來,秦觀月與墨隱站在桂花樹下,伸手便觸到黃燦燦的桂花。

小竹籃跨在臂間,籃子裏已盛了半筐,氣味香而不妖。

墨隱替秦觀月小心挑去了霧鬢間的幾朵碎花:“娘娘生辰在即,宋司衣待會要送兩件華裳來,奴之前去織室瞧了兩眼,那衣裳料子都是當下最時興的,生辰宴上娘娘要穿哪件,只怕是要挑上一會兒了。”

秦觀月隨手摘了一簇桂花:“生辰宴上陛下也在,當然是選一套不紮眼的。”

提及生辰,秦觀月想到先前在清平觀小住時,顧珩還說要給她準備一份生辰禮,卻不知其中有什麽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