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頁)

顧珩垂著眸,端回那碗桂花酪。一手握著銀勺,將那碗桂花酪慢慢搗碎。

忽而,他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淑貴妃已經死了。

秦觀月驚訝道:“死了?”

一陣寒意順著她的背脊攀上頸後,渾身像被浸入雪水般寒涼。

她只是想讓顧珩設法讓淑貴妃閉嘴,卻沒想到顧珩竟然直接處死了她。

再怎麽說,她也曾是燕帝最寵愛的妃禦。一朝貴妃,就這樣被草草處死。

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離顧珩遠了些。

難怪她曾在顧珩身上聞到血味,他的雙手上究竟沾了多少條人命?

秦觀月甚至感到心中一陣惡心,幾乎想要作嘔。

她勉強扶著桌沿才能站穩,嘴唇因為害怕已經有些發白。

顧珩太過於危險專斷,他就這樣容易處死了淑貴妃,若是哪天他想殺了自己,是不是也不過如同碾死一只螞蟻。

她不能再留在顧珩身邊了。

秦觀月轉過身背向顧珩,垂眸含泣,佯裝忍痛割愛般,聲音都含著顫:“丞相怎能為我毀了一世青名。”

顧珩像是有些不解:“淑貴妃死了,我們的事就不會有人知道。月娘,我以為你會開心。”

“我怎麽會開心。珩郎本如白玉無暇,卻為我擔上了一條人命。”秦觀月扯了帕子,輕輕拭淚,“如今細細想來,終歸是我連累了珩郎。”

她啜泣的模樣十分惹人憐,可是顧珩冷眼看著她,心中覺得諷刺。

“丞相還是不要與我往來了。我不想再這樣拖累丞相。”

顧珩一言不發。

他什麽都明白了,她恐怕早就在籌算著離開他的計策,只是等著利用他除掉了淑貴妃這個威脅,就立刻要他劃清界限。

什麽為了他的青名,什麽於心不忍。

從頭到尾,她都是一樣的自私虛榮,從未變過。只是他太愚笨,竟然相信了她的話,以為她將女子最重視的清白都給了自己,是真的想要完全地歸屬於他。

而今看來,她的輕浮非同尋常,什麽貞潔清白,她從來就不在乎,那只是她引惑獵物的手段之一。

枉他還以為,只要自己不提那件事,只要自己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過,她就會和從前一樣乖巧地陪著他,留在她的身邊。

她究竟是什麽時候移情的?是看他被圈禁清平觀,覺得他再無可利用之處,還是早在奇石林,她就已經與陸起戎暗通款曲了。

也好,如今不必再這樣卑微地和她糾纏。

他已經給過她機會的。

顧珩垂著頭,秦觀月看不見他臉上危險的暗色,只是隱約似乎聽見了一聲捉摸不透的輕笑。

良久,他緩緩地擡起了頭,眼中似乎少見的透著亮,輕聲開口。

“好。”

擺脫了顧珩的糾纏,秦觀月只覺渾身暢快,如同在籠中已久的鳥乍得自由,連每日侍疾燕帝,也覺得有了盼頭。

沒了淑貴妃,只得從妃禦中擇選了幾人輪流侍奉。

今日本不該秦觀月侍疾,但夜色已落時,燕宸殿忽然傳旨,說是燕帝欽點要她侍奉。

秦觀月得傳話後便動身往燕宸殿去。

秋風隱寒,涼意在夜裏更甚,秦觀月攏了攏領口,便尋著宮燈往前路邁去。

經燕宸殿的路要穿過一道石子路,此道設於一片竹叢中,原本宮人在側時,秦觀月並未覺得此處幽謐,只夜裏自己走時,心裏略微發毛。

踏入密葉中去,前處的宮燈則顯得搖曳朦朧了起來,一陣夜風襲來,刮的林中萬葉嘶搖。

秦觀月不免緊了些腳程,正要過一個拐彎,秦觀月的口鼻從後被人使帕子直直的捂緊。

秦觀月甚至未曾發出一聲呼救,便覺得天地萬物淪為混沌了。

星程流轉,陰雲波動。

秦觀月再醒來時,還是斜躺在這道石子路上,只是背後依靠著棵蒼柏,這才免了腰頸之痛。

青石子硌的秦觀月雙腿生疼,她勉強想扶著蒼柏起身,一探周遭境況——將才是誰敢於宮禁處行兇?

一個趔趄,秦觀月雙腿發軟直落落的跌坐下來,她深感腦內撕裂般陣痛,口目幹澀軟綿,那人究竟要做些什麽。

秦觀月看著自身的衣裳完好,心中先松了口氣,但覺此處不宜過多停留,在呼喊了兩聲無人來問後,便扶將著古樹緩步向前。

她很想回頭去找陸起戎,但聖命在前,若到了燕宸殿,也算是個安置所。

一步兩步,秦觀月在月下的身影極為狼狽。

“呦,娘娘的臉色不大好。”秦觀月艱難的攀上了燕宸殿前的石階,王內侍便上前扶將著。

“無妨,陛下如何了?”

“似乎是睡下了,您進去瞧瞧吧。”

秦觀月扶著殿門深呼了一口氣,仿佛想一次濯清腦內的濁氣,可不知為何,她動的越多,便更為頭暈目眩。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