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3頁)

其二,則是女真經三代的老將,年過六十,與周圍其他小國打過無數勝仗,威名赫赫,名叫乞列合赤,也是肅國的“大將軍”,在名義上是一統各部軍事力量的最高領袖,地位僅在國主之下。

正是因為有乞列合赤的屢戰屢勝,再加上六太子阿力台的能征善戰,所以北肅才不滿足於那些蠻荒小國,將目光轉而投向了地理位置優越的大殷——並且,他們也清楚,那個統一大治的皇帝明德帝病逝,新帝登基不足兩年,此刻正是大好時機。

所以,頻繁地騷擾北疆牧民,劫掠牛羊牲口,甚至讓騎兵侵占土地,把槍尖兒頂在地方州郡太守的腦門兒上,正是對照北肅蓬勃漲大的野心。

他們的人口已經增加到苦寒之地無法滿足的地步了。

董靈鷲與他說完,又道:“哀家所謂的‘知兵’,不過是在先帝身側遭逢戰事時的見地,不足以為標準,一旦軍情急報遞送而來,你要時時刻刻清醒回復,監督戰事,兵部各位大人之言,要聽,但卻不能全聽。將在外情勢不同,有些聖旨勒令,只能限他們,不能助他們。”

“兒臣明白。”孟誠應道,隨後,他近前兩步,將自己給了鄭玉衡調用禦營中軍的諭令和回報渠道的事告訴給了董靈鷲。

太後沉默不語,攏著袖子嘆了口氣,說:“你這孩子,恐怕這不是幫他,反是讓鄭鈞之有了入龍潭虎穴的底氣,他這個人表面謙和,實際上卻銳氣極盛,叛逆猖狂,不出事還好,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你就等著他回一些混賬的密報吧。”

她頓了頓,又看了小皇帝一眼,計較道:“要是因為這個,鄭鈞之死了,哀家可就……”

孟誠脊背一涼,垂首等她的話,然而董靈鷲卻按下言語,什麽都沒說。

……

半月後,洪天關。

鄭玉衡並張見清兩人,便負責洪天關到前線的糧草督運,到了這個地方,張見清也不得不騎馬了。

四遭除了運糧的民兵,便是算不上太多的禦營中軍,這批軍隊的首領叫何成飛,也被稱為何統制,在中軍裏算是大帳裏說得上話的將,因為得罪了上頭都統,在軍營鬥爭裏吃了虧,被攆來押運後勤輜重。

兩文官、一武官,這就是各條糧草運輸路線的標準配置了。只不過其他路線上有的是一位中央派遣、一位地方官員,像這樣兩名京官在此的,說明這段路需要嚴格地監督、押送,十分重要。

“我說……我說鈞之。”張子墨累得氣喘籲籲,驅馬向前,攀著鄭玉衡的肩膀,“你這怎麽都不累呢?行軍押送,還讀書寫信,哪兒來那麽大能耐,你沒中舉的緣故,不會是考的武舉吧?”

鄭玉衡正跟何統制麾下的一軍士交談,聞言稍微扶了他一下,道:“何至於此,子墨也該多鍛煉鍛煉了。”

張見清擺了擺手,重重出一口氣,道:“我們這日夜兼程、滿面風霜的,我都覺得我老了幾歲不止,怎麽就你不同?”

一旁的軍士也開口,話裏帶著一口方言鄉音:“我們也奇嘞,咱鄭大人細皮嫩肉嘞曬不黑,騎馬又穩,體格子又強,倒是張大人您弱了些。”

張見清擺手不願爭辯,哀道:“我是腰傷才不穩,是傷了腰啊。”

其實鄭玉衡也沒他說得那麽好過。

他這雙平日裏侍墨執筆的手都纏著繃帶,只因掌心已被韁繩等粗糙之物磨破,一開始只是紅腫,而後幾日下來,破皮溢血、傷了一大片,這時候就要說他這個體質格外不方便了,痛不說,看著還格外怵目驚心。

鄭玉衡沒有辦法,為了不讓其他人不那麽驚詫意外,便用繃帶將雙手纏住,只說怕磨壞了手,不少軍漢說他秀致嬌氣……誰知道他這雙手早就磨得滲血,上藥、結痂,而後又裂開,幸而天冷沒有潰爛。到了今日,有些幾次磨破的指關節內已經生出薄繭,再碰什麽都不疼了。

三人行過河畔,鄭玉衡的目光掃了一眼河水,在倒影中見到自己的模樣。

說是完全沒有變化,那是不可能的。他覺得自己也肉眼可見地成熟了起來,眼底有一股沉郁的涼意,精神雖然還飽滿,但跟那股清風明月的名士是沾不上關系了。

鄭玉衡嘆了口氣,擔心自己回京後不受檀娘的喜歡。

到處都是年輕可愛的小郎君,她又那麽美麗、那麽有權有勢,他十分擔憂會有人趁機蠱惑太後——沒辦法,他就是妒夫。鄭玉衡毫不臉紅地就此在心裏確認道。

馬蹄聲聲,後面糧草輜重壓得車輪在路上壓出兩道深深的轍痕。

鄭玉衡邊走邊問:“據何統制說,前線已經交兵了,咱們這是第二批到的糧草。”

“正是嘞。”軍士是底下的一個底層軍官,大大咧咧地回道,“洪天關嘛,臨著戰場最近的一個州的糧倉,我們這回可是給大將軍麾下的李將軍、李都統送輜重。他已經在殷肅交界,與那頭的幾個千戶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