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第2/4頁)

“陛下說,今日郡主您一定會進宮,果然陛下還是最了解郡主了,老奴自愧弗如啊。”王大伴不忍看到小郡主凝沉的神色,笑著開口說道。

“伴伴,不必安慰我,快帶我過去吧。母親他們應該已經到了。”姜昭抿抿唇,表情嚴肅。

聞言,王大伴嘆了一口氣,心中惋惜命運對待小郡主為何總是差那麽一點。病了十幾年,好不容易身體快要康復了,結果馬上就要被迫著面對殘忍的真相,當年可能害了她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她的親生父母!

“郡主跟咱家來吧,陛下早就吩咐過,說是讓郡主在偏殿待著,等到事情有了一個確切的結果,陛下會親自到偏殿告知郡主。”

景安帝終究還是不想讓她和安國公端敏長公主對峙,在他心中,姜昭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不該直面血淋淋的真相。

即便,她早就已經猜到了。

“不了,伴伴,我要去正殿。我一定要聽聽他們……當年究竟是怎麽想的。”姜昭搖了搖頭,琥珀色的眼睛中透著一股認真。

她真的很想知道,當下的毒害到她身上的時候,她的父母心中有沒有後悔。是覺得這是上天降下的報應,感到自責愧疚?還是竊喜他們多了一個擋箭牌,不必被問罪?

王大伴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再多說,無聲地帶著小郡主進了幹清宮的正殿。

正殿中,景安帝高高在上地端坐,禁軍統領帶著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也才到,宗室當中的兩位老王爺以及刑司處的掌刑女官站在一側已經等候多時。

大殿最中央的位置,跪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宮人,她的身旁則擺放著一個精美的團花瓷瓶。

熟悉的瓷瓶驟然闖入視野中,端敏長公主駭得手腳冰涼,知道費心隱瞞多年的真相被挖了開來,一張臉血色全失。

安國公看殿中的架勢也知道大勢已去,頹然垂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老態盡顯。

甚至,已經不需要那宮人再說什麽了。他們心中都明白,自己的罪定了,今日必不可能全須全尾地走出這座宮殿。

不過當聽到宮人稟報明月郡主到了殿外,他們夫妻二人還是方寸大亂,連最後一絲平靜都維持不住,眼中顯出了無措與羞恥。

是的,羞恥。被人知道害人害到自己女兒身上的羞恥,即將被自己女兒仇視怨恨的羞恥。

“讓盤奴進來吧,朕就知道攔不住她。”景安帝沉聲開口,讓人在自己的手邊加了一個凳子。

自然而然的舉動被底下幾人收入眼底,心中明悟,即便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二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罪,陛下對明月郡主的寵愛還是不會減少一絲一毫的。

姜昭進了殿,神色如常地向景安帝行了禮,又喚了兩位宗室王爺每人一句外叔祖。

然後,她從頭到尾沒看自己的父母一眼,坐在了景安帝的手邊。

“舅舅,那個瓷瓶是做什麽的?”才坐下,姜昭直接就看到了顯眼的團花瓷瓶,開口不解地詢問。

聞聲,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兩人的神色都無比的僵硬。尤其是端敏長公主,她想起那瓷瓶中曾經放了什麽,手指開始不住地顫抖。

“端敏,人證物證具在,你還不快從實招來!”景安帝目光森冷,朝著端敏長公主怒喝了一聲。

端敏長公主一下癱在了殿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姜昭盯著那瓷瓶,死死咬住了牙根。

“陛下,公主她素來外強中幹,還是讓臣來交代吧。”安國公在此時苦笑一聲,跪在殿中,一句一句地將當年的所有事情全部重復了一遍。

原來當年,景安帝被先皇立為太子後,端敏長公主自知年幼多次欺辱他,心中惶恐不安,唯恐他登基後報復。恰時,她的這種態度被辰王看在了眼中,辰王便蓄意拉近同端敏長公主這個妹妹的關系。

安國公那時才娶了端敏長公主,在辰王的蓄意拉攏下也暗中搖擺不定。不過,這種搖擺隨著景安帝很快登基而消失不為人知。

景安帝沒有翻舊賬報復端敏長公主的意思,他們都松了一口氣,準備斷掉和辰王的隱秘聯系。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崔家人竟然掌握了李太後害死景安生母帝溫康太後的把柄,以此相威脅,李太後和端敏長公主都不得不為辰王和崔家的策劃出力,安國公因為是駙馬,也自然而然卷入其中。

“當年,我們借著討太後歡心的理由帶著瓷瓶進宮,裏面藏著端敏從外面收集的劇毒。陛下登基時日尚短,擋的住崔太後和辰王,卻忘了防備康寧宮。宮宴上帶毒的湯匙就是康寧宮的人帶進去的,準備毒死陛下。試膳的宮人萬萬不會碰陛下的湯匙,可……誰又想到,那浸了劇毒的湯匙被昭昭、舔、了一口……”

安國公慢慢訴說,語氣艱澀復雜,他當年也在宮宴上。親眼看到繈褓中的女兒中毒吐血,他的內心何嘗沒有經歷過一場激烈的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