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4/4頁)

那只手的力道軟綿綿的,下一瞬就無力地滑了下去。

寧倦心底一突,反手用力地抓回去,倏地轉過頭:“老師?”

陸清則的瞳孔有些散亂,聚不了焦,臉上浮著虛汗,臉色蒼白得可怕,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不防嗆了口氣,陡然咳嗽起來,卻因為實在脫力,咳也咳得沒甚大動靜,單薄如紙的身子發著顫,仿佛要將最後那一口生氣也咳出去般。

寧倦簡直膽戰心驚,慌忙半跪下來,給陸清則輕拍著背:“別急,老師,你想說什麽?”

陸清則終於又在昏蒙中撿回一點清晰的意識,勉強撐開眼皮,嗓子嘶啞到不行:“別怪罪林溪……咳,別耍小孩脾氣,即使林溪不是小世子,也該給他們姐弟送藥。”

寧倦靜默下來,沒有立刻答應,眼底含著絲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沒有聽到回復,陸清則抓著他的手緊了三分,語氣加重:“果果……你還聽老師的話嗎?”

一陣窒息的死寂之後。

寧倦深深地吸了口氣,將陸清則的手掌緊緊回握住,低聲道:“我聽話。老師,我聽你的。”

君無戲言。

聽到寧倦的回應,陸清則緊繃著的心弦一松,閉上眼,徹底陷入了昏迷。

寧倦一動不動地僵坐在床前,掌中的手還在發著燙。

少年俊美的眉眼籠著一層陰翳,嗓音幽冷,緩緩補充:“但這一切建立在你沒有染疫之上。”

初登基時,寧琮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侮辱陸清則,他卻什麽都做不到,從那時起,他就下定決心,要保護好陸清則。

什麽武國公,小世子,衛鶴榮……他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能夠穩穩地抓住本該屬於他的權力,護住他心尖上唯一一片柔軟之處。

寧倦慢慢低下頭,額頭抵在那只瘦長的手上,來到江右後幾乎事事順遂,直至此刻,恐懼與擔憂的陰影籠罩,他忽然生出些無力感。

“老師,你若是死了……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