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第2/5頁)

小靳很有眼色,見寧倦進來了,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一起退出去。

其余人都退下了,帳中便只剩下兩人相對。

氣氛反而安靜了下來。

陸清則斂下了嘴角的笑,盯著寧倦:“怎麽回事?”

問的是那場驚心動魄的泥石流。

“沒有冒險,”寧倦走到他身邊,低聲下氣解釋,“確實是突如其來,險些便被卷了進去,逃出來時身邊只剩幾個人了,我便想,不如利用一下這個機會,將藏在蜀中不出的叛軍引出來,鄭垚起初不知情,將消息遞去了京城……”

陸清則淡淡道:“然後呢?”

“懷雪,我沒想到你會來西南。”寧倦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你一向冷靜自持,我以為你不會……”

“不會什麽?”

“……不會涉險。”

陸清則那麽沉靜從容。

至今他唯一一次看到陸清則失控,是在陳小刀企圖帶陸清則逃走那晚,他灌了陸清則兩杯酒,才動搖了他。

陸清則冷聲道:“寧倦,你當我是什麽?”

“我……”

不等寧倦說完,陸清則直接打斷:“你對我的感情,就那麽沒有信心嗎?”

寧倦喉間發緊,嗓音啞澀:“我是對我沒有自信,對不起……”

陸清則沒有耐心了。

他第一次失去了耐性,打斷別人說完,懶得聽寧倦說完。

直接一伸手,扯著寧倦的領子,迫使他低下頭來,閉上眼,吻在他想要笨拙解釋的唇瓣上。

寧倦怔了半晌,氣息短促而紊亂,急切地回吻過去,陸清則被護著腰按到與將士們商議軍事的桌案上,回應他的親吻熱烈得像一團火。

這些日子疲累、病痛、熬幹心血,陸清則的身子早就是強弩之末,眨一下眼皮都搖搖欲墜,似要昏倒,但在見到寧倦之前,他都在用意志強撐著。

在這一刻,他終於像松開的琴弦,緊繃的精神得到了一絲舒緩。

隨即鋪天蓋地的困乏湧入了腦海,他錯開寧倦的唇,發狠地威脅了聲:“你等著,等回京城……”

他的氣還沒消,一定要把寧倦鎖一次才解氣不可。

只是話沒說完,他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到最後微不可聞的,人已經昏睡在了寧倦懷裏。

寧倦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連忙抱著陸清則,大步走出營帳,左右厲聲問:“徐恕呢?!”

傷兵營裏受傷的士兵其他軍醫可以解決,沒一會兒,徐恕就被從傷兵營急匆匆地帶過來了。

陸清則躺在這幾日歇息的營帳中,昏睡得徹底,呼吸微弱,烏黑的長發披散著,臉龐被襯得蒼白透明,顴骨上散發著不太正常的潮紅,整個人好似易碎的薄瓷,被冷汗沾濕的長睫深深閉合。

寧倦坐在床畔,抓著陸清則的一只手,看上去與白日裏勇武的皇帝陛下形同兩人。

徐恕心裏嘖了聲,上前道:“陛下,勞您松松手,你不放手,我怎麽看病?”

寧倦恍然回神,放開陸清則的手。

原本看起來睡得還算安穩的陸清則忽擰起了眉,不太安寧起來。

寧倦立刻繞到床的另一側,握住陸清則另一只手,用力在他手背上親了親:“懷雪,我在,別擔心。”

仿佛這番話起了效,亦或是因為冰涼的手被熟悉的熱度握住了,陸清則的呼吸又重新平緩下來。

看得徐恕一陣無言。

這倆人……

寧倦伸手撫平陸清則蹙著的眉宇,壓低聲音道:“快看看,怎麽回事。”

還未見面時,他就憂心陸清則的身體會扛不住。

但白日裏見著還好好的,方才見面時也分明沒有異常,怎麽會突然倒下?!

徐恕心裏翻著白眼,坐下來,拉過陸清則的手腕把了會兒脈,又探了探他的額溫,淡定地收回手:“昏睡過去了罷了,我就知道會這樣,一個兩個的,都不聽醫囑,該的。”

寧倦眼神如刀,冷冷地剜過去。

徐恕在皇帝陛下可怕的眼神裏,斟酌著改了下措辭:“陸大人本就在京城操勞著國事,乍一聽聞陛下出了事,必然又憂思過度,披星戴月地趕來西南,片刻都未得喘息,就繼續與靖王周旋,主持著營中事務,勞心勞神,風邪入體,身體早就撐不住了。”

頓了頓,他道:“這些日子,陸大人從未表露出任何異狀,即使徹夜不眠,看起來也精神如常,直到……”

他話沒說完,但寧倦已經明白了他的未盡之意。

直到寧倦回來,陸清則才安心地任由自己昏了過去。

寧倦的眼眶有些說不清的濕潤發熱,心裏又是驚訝歡喜,又是擔憂折磨,握著陸清則的手又緊了緊,感受著那只手的清瘦微涼,生怕會被自己碰壞了,趕緊松了力道。

徐恕給陸清則寫了張新的藥方,埋著頭道:“睡過去了也好,就是得看緊點,大抵會發場高熱,不過有我在,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