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陀思是老師?

“別摳了, 住手,你別摳了!”

我攥住了陀思的手腕, 他的手腕一片冰涼。我看著被血跡染紅又都是刮痕的門牌, 心疼極了。

這個月的家用預算已經超支了,還要再花錢在修補門牌上, 真是要命。

“俄羅斯人, 你想被拔光指甲嗎?”

陀思像是沒感受到我的怒意, 依舊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我想叫你源醬。”

源醬, 源醬……只有死屋之鼠和天人五衰的成員會叫我源醬。

那是我根本就不想聽到的稱呼。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源清溪了。”我用力攥了攥,幾乎要將他的手腕捏碎, “只有江戶川清溪。”

陀思斂眸, 擡起了另一只手, 在被我抓住之前, 在門牌上狠狠地摳了一下, 伴隨著刺耳的聲音,又刮出一道深深的刮痕。

我剛要罵人, 他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讓人有些驚愕。嘴角明明是上揚的,但眉頭卻是皺著的,像是有著天大的委屈悉堆在眼角。

這樣的他讓我想起了不肯乖乖喝藥也不肯乖乖喝豬肝湯的少年陀思, 每次都要用三個大夾子夾住他的後頸, 才能勉強聽話。

我嘆氣:“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我都脫離你們了,大家各走各的路, 不好嗎?”

陀思答非所問:“這個人要是不在了, 我就又可以叫你源醬了吧。”

他的目光落在門牌上的【江戶川亂步】字樣上, 語氣輕飄飄地像是在談論今天晴朗的天氣。

“還是不能。”我搖了搖頭,“即使江戶川亂步不在了,我也還是會姓江戶川。”

“誒?”他不解。

“我和他是夫妻,結婚之後,我就隨了他的姓氏,就算他某天不在了,我還是叫江戶川清溪,你聽明白了嗎?”

陀思歪了歪頭:“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緩緩松開了他的手,拿出鑰匙打開了院子的大門,“我要回家了,你別跟進來,我不會邀請你喝杯咖啡的。”

“只要你和他離婚了……”

我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他。

他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我就能繼續叫你源醬了吧。”

我想了想:“理論上是這樣。但是——”話鋒一轉,我又說,“我是不會離婚的。我現在的生活很好,我挺滿意的,希望你別再來打擾我了,就當做不認識吧,去年的年終獎我就不跟你要了。”

反正每次給年終獎都是摳摳搜搜的。

這就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

我在死屋之鼠工作了十年,從兼職做到全職,雖然後期對他們真實的理想和行為感到厭惡,但他的命令我基本都是服從的。大到消滅敵人、處理屍體、清除證據,小到做飯煮咖啡、替他熨衣服、整理房間,甚至是為他剪頭發,在他生病時灌藥和測量體溫——當然也陪他去過很多他想去的地方。

可以說,死屋之鼠裏最辛苦的就是我了,但是我拿到的工資卻非常少,僅僅是當地小鎮最低收入的水平。

每次我找他抗議,提漲工資的事,他就開始喝茶,一喝喝一天,跟我談人生談理想談西伯利亞那些美好的童話,就是漲工資的事,想都別想。

垃圾老板!

“你怎麽還不走?別站在我家門口,我丈夫回來看到了要誤會。”

啪嗒。

一滴血從他的指尖滲出,滴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很奇怪,血滴在衣服上應該是沒有聲音的。

但我卻恍惚地感覺聽到了聲音。

……耳朵都出現幻聽了麽?

即使是初夏了,陀思依然穿著厚厚的冬裝,帶著他的棉帽,這身打扮很容易讓人以為他是個二百五。

“咳咳咳——”他咳嗽了起來,因為劇烈的顫動,連眼睛都紅了,面色卻是一片慘白。

他站在我家門牌前,倔強地不肯離開。

門牌上【清溪】字樣前面糊的全是血跡和刮痕。

這樣子讓亂步看到了肯定會被嚇到。

我沒辦法了,伸手覆在了上面。

血跡和刮痕一瞬間被我消散了,但字跡也沒了。

【清溪】前面空了很大一塊殘缺。

【江戶川亂步 清溪】

……晚上該怎麽和亂步解釋呢?

但是總比血跡和刮痕留在上面要好一點。

“嗤。”陀思發出一聲輕笑,這笑聲裏多少帶著點惡作劇得逞後的得意。我惱怒地看著他:“你現在可以滾了。”

“源醬,我想請你看電影。”

“電影?”我擡眸看著他,重復了一遍,“你訂票然後我付錢的那種電影嗎?”

“上次源醬請我吃拉面,我想要回請你一下,中國人說這叫有來有往。”

聽到這話,我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這麽客氣的話從陀思的嘴裏說出來,肯定有陰謀。

而且是一個大陰謀。

“江戶川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