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夜醫院沒什麽人。

陸邀找到值班醫生,檢查開藥一套進行得很快,等把人在病房裏安置好了,陸邀守著床邊坐下,才算緩了口氣。

檢查出來的毛病都不嚴重,就是BUFF疊得有點多。

疲勞和風寒引起的感冒,不知什麽導致的過敏,最後還有個低血糖,人病得不清醒,得輸葡萄糖。

上山一路顛簸,原本是想等他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再叫他吃飯,怪他考慮不周。

進來打退燒針的是個年輕護士。

明知虞了如今沒有意識,陸邀還是讓他偏過頭靠在自己手掌心裏,拉下一邊領口露出肩膀後,擋著他眼睛。

病房裏燈光敞亮,某些隱秘的痕跡無所遁形。

護士落在虞了身上的視線明顯一頓,隨即擡頭飛快看了陸邀一眼,臉有點發燙,打完針循得飛快。

怕點滴打得太快虞了手會腫會疼,陸邀把速度調到最慢,為了虞了睡得舒服些,又把病房裏燈關了,他靠著從走廊透進來的燈光勉強能夠視物。

一瓶葡萄糖走完至少得一個小時,陸邀從手機上下載了助理發給他的文件,一邊看,一邊時不時碰碰虞了額頭,感受他的體溫有沒有下降。

途中虞了腦袋左右動了動,隱約有要醒來的跡象。

陸邀摸摸他的臉,放輕聲音安撫:“沒事了,繼續睡吧,睡一覺就不難受了。”

虞了果然很快安穩下來,靠著他的手再次陷入沉睡。

從早上七點開始,醫院裏人逐漸變多,醫生護士也忙碌起來,走廊外面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吵醒了虞了。

他睜眼盯著白茫茫的天花板,聞到了空氣裏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卻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身在醫院,意識還停留在昨夜裏動彈不得那會兒。

這會兒發現能轉頭了,看見陸邀從他床邊擡起頭都沒惦記著問他為什麽在這,自語一般:“我能動了,鬼走了?”

簡明扼要一句話,很難讓人猜不出他將自己昨夜的經歷定義成了鬼壓床。

陸邀眼底閃過笑,竟也沒反駁,順著他的意思嗯了一聲:“走了,身上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暈不暈?”

“沒有,不暈。”

他說完,走廊外面忽然有位護士高聲道:“3號病房3床在按鈴,趕緊去個人看看。”

虞了這才後知後覺:“我怎麽在醫院?”

陸邀:“你昨晚發燒了。”

“啊?我不是鬼壓床嗎?”

他沒搞清狀況,下巴尖就被伸出來的一只手捏住往上擡了些,陸邀偏頭仔細看了下昨夜過敏發紅的地方,松開手:“是什麽時候開始覺得身上癢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虞了覺得身上又有點癢了。

“應該就是……睡下之後,因為有蚊子一直在我耳朵旁邊飛,我就起來找了電蚊香液插上,再躺下之後就開始不舒服了。”

他邊想邊說,忍不住想去撓,被陸邀握住手拉回床邊壓著:“別撓,忍一下。”

虞了只能用後背蹭了蹭,問他:“我是不是過敏了?”

“對。”陸邀把他手塞回被子,站起身:“困的話再睡會兒,我去給你買些吃的,很快回來。”

等人走了,虞了躺在床上專心致志整理一下亂作一團的思緒。

不是鬼壓床,是他生病了。

昨晚睡得太飽,這會兒已經睡不著,護士進來時,他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無聊地瞅著窗外的山頭,上面繚繞的白霧還沒有散。

“醒啦,你哥哥呢?”護士在病房四下看了一圈。

虞了愕然。

哥哥?他是這麽跟別人介紹自己的?

他們這,長得也不像吧?

“我哥,呃,他出去買吃的了。”虞了抿了抿唇,有點燙嘴。

護士點點頭:“行,一會兒他回來了,你告訴他一聲去一樓大廳右邊兒取藥。”

虞了說好。

護士轉身走到門口想起什麽,回過頭仔細斟酌一下措辭:“對了,要提醒你一下,你這病勢洶洶主要原因就是勞累過度,年輕氣盛能理解,不過身體重要,你也告訴你哥哥……悠著點兒,別太狠了。”

“?”

虞了茫然目送護士離開。

門關上幾秒後突然領悟過來,腦袋蹭地冒出好大一股熱氣!

陸邀回到病房,就看見床上人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裏面,只留一個發頂露在外面。

聽見他進來,甕聲甕氣在被子裏開口:“護士讓你去一樓大廳右手邊取藥。”

“已經取了。”陸邀把藥和打包的豆漿小籠包一起放在櫃子上:“別憋著,先起來吃東西。”

虞了從被子頂冒出一雙眼睛:“我在這裏沒胃口,能上車去吃嗎?”

陸邀挑眉:“?”

虞了:“咱們回客棧吧。”

這裏待不下去了。

出院需要家屬簽字,陸邀簽字的時候,虞了留心在旁邊看了眼,喔,原來是這個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