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虞了一覺睡到下午兩點才醒。

酒醒。

有點懵,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盤腿坐在床上沉思了一會兒,自己是怎麽嘗個酒都能嘗醉的。

還好除了有點兒蠢以外沒犯什麽大事。

無所謂,反正陸邀早連他喝多之後最蠢的樣子的見過了,他在他那兒可以破罐子破摔了。

不過那只貓。

客棧養了貓嗎,怎麽他來了這麽多天都不知道?

他掀開被子下床,想再去找找那只大橘,不過才出了房門,就被院子裏別的東西吸引了注意。

那棵開滿了白花的大樹在晃,仔細瞅瞅,喔,有人在底下撥弄樹枝。

虞了下樓,走進了才看清是戴著草帽的陸邀在摘花,手邊石頭上放著一只竹編的小筲箕,裏頭裝著陸邀摘下來的花,底部剛鋪滿一層。

筲箕旁邊還放著一個青皮西瓜。

“你摘它做什麽?”虞了好奇:“太重了怕把樹枝壓斷?”

“不是,做吃的。”

陸邀把剛積的一把扔進筲箕,偏頭看他一眼:“頭暈不暈?”

“不暈。”虞了現在對花的興趣更大:“這花能吃?”

“槐花,可以吃。”陸邀松了手,這枝被摘得差不多了,換下一枝。

虞了:“原來這就是槐花……”

陸邀嗯了一聲,結果指尖還沒碰到高處樹枝,噼裏啪啦一陣雨點砸下來。

他戴著草帽還好,回頭一看,身後的人就不怎麽好了,被淋了一身,鼻尖掛著水珠,頭頂上還被落了好幾片樹葉。

對視片刻,虞了尷尬地甩了甩腦袋,手裏還揪著剛被他拉下來的一根茂盛樹枝舍不得松:“我想幫你摘來著。”

忘了剛下過雨,樹上全是積水了。

他拍掉腦袋上的樹葉,才擡頭,眼前視線忽地一暗,是陸邀解了草帽扣在了他腦袋上。

“擡頭。”陸邀說。

虞了下意識服從命令。

陸邀將帶子拉到下巴幫他系著,虞了仰著臉,視線很自然就落到了陸邀臉上。

難得這麽近的距離賞景,他的職業病又犯了,化目光為尺,在陸邀臉上挑剔掃過。

挑不出錯,真棒。

算了,虞了欣然收回他的尺,視線往上一瞥,定在某處倏地一亮。

是那只大橘,它趴在樹杈上眯著眼睛甩尾巴呢。

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移開了,陸邀不明情緒地掀起眼皮,系好了帶子卻沒有立刻收回手。

虞了盯著貓呢,臉頰忽然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掃過,一看,是陸邀隨意夾在指背的一朵槐花。

“?”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陸邀身上:“做什麽?”

陸邀滿意了,淡定收手:“身上有沒有覺得癢?”

虞了幾乎立刻反應過來:“我不是萬物過敏體質好吧,而且這棵樹一直在這兒,要過敏早就過敏了。”

“嗯。”陸邀誇獎他:“很棒。”

虞了:“……”

不如不誇。

陸邀把筲箕往他那邊挪了些:“摘了就放在裏面,我去趟廚房。”

虞了樂得接收這個活兒,不忘問他:“要摘多少?”

“裝滿一半就行了。”

陸邀轉身走出樹蔭,到了灶台後望眼樹底下兀自忙活起來的人,才收回目光,低頭看向指間撚著的那朵花。

半晌,意味不明將花放在鼻尖嗅了下後,隨意擱在了一邊。

虞了第一次幹這活兒不熟練,好在接手之前陸邀就已經摘了小半。

陸邀將煮好的面條撈進碗裏,再擡頭望過去時,虞了已經把筲箕放在一邊,跟跳下來的肥貓玩兒起來了。

或者說他單方面跟貓玩起來比較準確。

橘貓像故意逗他,從樹上下來了又不搭理他,眯著眼睛在石頭上母雞蹲,只有尾巴尖一搖一晃,偶爾擦過虞了手腕給個甜頭,欲擒故縱的技術出神入化了。

虞了偏偏就喜歡它這股對人愛答不理的勁兒,笑眯眯撓著他的下巴,等陸邀走過來了,就問:“它有名字嗎?”

陸邀:“大黃。”

虞了:“你起的?”

陸邀:“嗯。”

虞了皺了皺鼻子,表示不贊同:“你這也太隨便了,它要是白色黑色,是不是就得叫大白大黑?”

陸邀在石頭上坐下,拿過筲箕將裏面混的樹葉子一片一片摘出來:“那你重新給它起一個吧。”

“……”

虞了沉默兩秒,禮貌摸摸貓頭:“你好啊,大黃。”

陸邀無聲彎唇。

虞了:“是養在客棧的嗎,前幾天怎麽都沒看見過?”

陸邀:“散養的,誰家它都去,前幾天一直下雨,應該是躲到哪家房梁了。”

陸邀說到這裏頓了頓,補充:“不只有貓,還有只狗。”

虞了確定這幾天他是又沒見過貓又沒見過狗:“也散養的?”

陸邀說不是:“養在院子裏,你來之前被一戶人家借走了,他家小雞剛孵出來,怕夜裏有黃鼠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