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2頁)

虞了睜大眼:“這山上有黃鼠狼?”

陸邀:“這山上什麽沒有。”

虞了被勾起好奇心:“也有松鼠,豺狼,山鹿?你都見過?”

陸邀沒有繼續接下去:“先去吃飯。”

他不說虞了差點都忘了,從早上回來到現在,他還沒吃飯呢。

上次炒飯沒吃上,讓他把嘗陸老板手藝的機會拖到了今天。

桌上放著的一碗面色香味俱全,混著幾根青菜煮的,豬油化開浮在湯面的油花很漂亮,煎蛋上面還撒了一層細細的蔥花。

虞了嘗一口就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晃腳尖,好吃,跟他在城裏早餐鋪子吃到的味道都不一樣。

他邊吃面,邊看陸邀從井裏打了水出來,然後把摘好的槐花泡在裏面,木桶放回井裏之前,他把西瓜先放進了桶裏。

虞了是聽說過的,以前沒有冰箱,夏天冰水果就會把它們放進溪水裏或者是井裏,但他沒見過,也沒嘗過井水冰的西瓜,好奇心在這裏又紮了根。

他掛念到晚上,臨睡之前見陸邀也沒有把西瓜拿出來的打算,忍不住就問了。

陸邀眉頭一挑:“想吃西瓜了?”

虞了老實坦白:“我就是想嘗嘗井水冰的西瓜,以前沒吃過。”

陸邀擱在欄杆上的手點了點,似在思索:“今天太晚了,吃涼的容易胃不舒服,明天吧。”

“下次還想要什麽,早些告訴我,”

陸邀說話算話,第二天虞了還沒提,他已經撈了西瓜起來切好了。

虞了下樓,就看見趙小松和一個不認識的小孩兒一起在樹底下坐著,旁邊還有一只似柴非柴的狗在伸著舌頭歡快搖尾巴。

虞了走過去,端詳一陣陌生小孩兒,不確定地問趙小松:“苗苗?”

趙小松還沒說話呢,小孩兒已經鼓著眼睛:“才不是,苗苗是女孩兒,我是男孩兒!”

“是啊了了哥哥,你怎麽男女不分。”

趙小松年紀小小,笑話起人來倒是一點兒不含糊:“這是葉寶,來還水財的,喏。”

他指著狗:“這就是水財。”

水財看起來很開心,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了,就是肚子和四只腳有點臟臟的,糊了泥巴。

虞了四下看了一圈沒找到大黃,就跟趙小松他們一起並排坐下逗水財。

陸邀端著西瓜過來,督促他們挨個在旁邊的水盆裏洗了手,才給一人發了一塊大西瓜。

虞了捧著西瓜咬一口,冰冰涼涼甜絲絲的沒錯,可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這架勢,怎麽感覺陸邀把他也當個小孩兒了?

今天是個陰天,不下雨的狀態大概率能撐到晚上,槐樹下頭三個在啃西瓜,一個坐在小板凳上給狗洗澡,一只貓圍墻上頭趴著打瞌睡。

水財好乖,渾身濕淋淋的時候還知道聽話不能甩腦袋,洗完了擦幹了就自己跳上石頭坐著晾毛。

陸邀洗完狗,看水還剩大半,倒了也可惜,索性給自己洗了個頭。

虞了看了會兒,沒看懂:“光用水洗?”

陸邀:“這是皂莢水。”

皂莢,又是一個對虞了來說只活在傳聞裏的東西。

他好奇問:“有味道嗎?”

陸邀:“你可以聞聞。”

喔。

虞了看看擱在另一邊地上的木盆,又看看就坐在他右前低著頭的陸邀,傾身湊了過去。

陸邀感覺到了,隨著他忽然擡頭的動作,太陽穴上被柔軟地擦過。

他不由頓了下,隨即擡眼去看虞了。

後者已經往回躲了些,正擦著濕漉的鼻尖,然後嗅嗅沾在指腹的水漬:“好像沒什麽味道。”

陸邀淡淡嗯了一聲,收回目光沖了水站起來,轉身去檐下晾衣架上收了條幹毛巾搭在頭上,又從廳堂進了樓梯底下狹窄的一間休息室。

他將濕了的上衣換下,頭發更簡單,板寸,隨便擦擦就幹得差不多了。

窗戶為透氣開著一條縫隙,陸邀靠在一邊,從這裏看出去,正好能將樹底下的人盡收眼底。

虞了吃完了西瓜,靠在石頭上邊搖蒲扇邊玩手機,趙小松探個腦袋過來看,虞了就順便幫他也扇扇。

陸邀手肘撐著窗欞,一偏頭,就能從墻上掛著的一面老式鏡子裏看見自己額角的疤。

他擡手碰了一下,不知為何,忽地垂下眼簾笑了。

已經是很多年前留下的了,早沒了感覺,如今被虞了無意碰了下,存在感倒是強了起來,甚至隱隱有些發熱。

而樹底下,虞了將開著遊戲的手機讓給了趙小松,自己搖著蒲扇的手慢下來,在所有人沒發現的時候,偷偷屈指蹭蹭鼻尖。

其實,也不是什麽也沒聞到。

是一股很素的味道,混著草木香,如樹葉熟透,又如果實浸水沉澱,沉穩清淡,就像大山裏盛樹叢蔭,泉鳴叮咚的夏天,

就像,就像陸邀給他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