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4頁)
手掌撐著蒲團,繚繞的香火熏得他掌心發軟,喉嚨也在陣陣發緊。
來之前,也,也沒人告訴過他要和陸邀拜堂啊……
“起。”
“擊鐘,跪,叩二首。”
虞了動作笨拙,陸邀伸過手來扶著他的手臂,不知道有沒有發現的手攥緊到輕微發抖。
“起。”
“擊鐘,跪,叩三首。”
“禮成,唱延,納收燃香。”
再次被陸邀抱起往佛像後面走,虞了脫力似的趴在他肩上,一擡眼,面目兇煞的山神立於高位靜靜看著他,面具之下,竟也隱約能窺見幾分慈眉善目。
不像新郎官,更像是,見證人。
虞了埋下頭,臉藏進陸邀肩膀,紅蓋頭太透光,把他耳朵都給染上色了。
紅墻圍成的後院,院子裏佇立著三棵巨大的松樹,樹下是石雕的桌凳,上面放著兩把曬幹的艾草。
陸邀放他下來,摘了自己面具也摘了他的蓋頭,兩人站在石桌前,讓和尚點了艾草又滅掉,用煙將他們從頭到腳熏了一遍。
“阿彌陀佛,辛苦了,端午安康。”
“端午安康。”
虞了默不作聲平復好心跳,才小聲問陸邀:“結束了?”
陸邀為了方便,將蓋頭纏在面具的牛角上:“嗯,結束了。”
比他想象的簡單許多,虞了松了口氣,以及,他終於可以把這個礙腳的下擺撩起來了。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他打著光腳,長衣長袖的有點熱,而且鞋子還在文遠那兒。
但是很顯然,在門口等著他們的不止有文遠一個。
所以在虞了抱著衣擺想要原路返回時,陸邀握著手臂把人拉了回來:“要不要走小路?”
虞了:“啊?”
陸邀拋出魚餌:“下山的另一條路,可以經過山溪去踩水。”
踩水?
虞了有點心動:“可是我鞋……”
陸邀:“穿我的。”
虞了真的是禁不住誘惑,三言兩語就被陸邀拐帶著從後院小門下山了。
不過他倒是沒真搶了陸邀的鞋穿,青石徑讓前幾天的大雨清洗得很幹凈,赤腳走著不會硌腳,還特別涼快。
空氣裏有青草,泥土,和野花的味道,知了叫聲困困頓頓,吐息間盡是清香靜謐,連呼吸都帶著股悠哉勁兒。
身處這樣的環境裏太舒服了,虞了渾身放松,拿著陸邀的面具扇風,有一搭沒一搭跟他閑聊:“為什麽山神新娘一定要要男的來扮啊?山神受騙不會生氣?”
“那是以前的傳說。”
陸邀正好給文遠發完了消息,收起手機:“那會兒是真的送女孩兒上山給山神當新娘,進山就失蹤,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的被山神帶走了。”
“後來有一戶人舍不得讓女兒去受苦,女孩兒的哥哥就自告奮勇要代替她上山,穿著嫁衣蓋上蓋頭,誰也沒發現他是個男的。”
虞了:“然後呢?”
陸邀:“然後一夜過去,他竟然毫發無損從山上下來,唯一就是失去了昨夜裏所有的記憶,並且來年仍舊風調雨順,山神沒有發怒。”
虞了明白了:“因為大家發現送女孩兒會失蹤,送男孩兒就沒事,而且山神也不會發怒,一舉兩得,所以後來祭山就一直改成送男孩兒了。”
陸邀:“嗯。”
活到老學到老,虞了又長見識了。
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鐘,陸邀說的山溪終於出現在虞了眼前。
上遊是細窄的溪流,下遊是個清澈的水潭,水潭中間一條石道通往對岸,三面垂下的樹葉枝條和周圍石塊上的青苔將潭水倒映成清透的綠色,一眼能望見底。
水面上有蜻蜓扇動翅膀繞來繞去,靠近過去,風都帶著水汽似的,輕快涼爽。
衣服太礙事了,虞了脫了放在一邊,穿著短褲小心翼翼踩下水去,沒想到水比他想象得要深,一腳下去竟然直接漫過了膝蓋。
“這麽深,這水也太清了。”
“小心底下石頭踩滑。”陸邀沒有下水,他踩著旁邊的石頭路,牽著虞了往前走。
到了水潭中間,虞了挑了最幹凈平整一塊石頭坐下,兩邊看看,發現他剛踩過的一面和一路之隔的另一面似乎不一樣深。
虞了:“這兒都過我膝蓋了,這邊不得過我脖子?”
陸邀目測了一下:“差不多。”
虞了褲腿被濺了幾滴水,他把面具放在旁邊,彎腰捧著水把臉和手臂都澆得濕透,涼快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舒服!我都想跳下去遊個泳了。”
他身上也免不了沾了水,太陽一晃,白得發亮。
陸邀視線略過他細瘦的肩膀和腰身:“想想就行,山裏水涼,容易感冒。”
“知道,我就隨口說說。”虞了笑著說:“衣服都沒帶,我可不想馱著一身水回去。”
淺水踩膩了,他就轉個面去踩深水,順便低頭觀察裏面有沒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