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晚,於景渡回到尋歡樓之後,對著一桌子小物件表情復雜。

小紈絝逛了一下午買了一堆稀罕物件,到頭來只拿走了一只風車,剩下的一股腦全留給了於景渡,理由是於景渡自己待在這裏悶,留下這些東西給他解悶。

他看著桌上這些超過十歲就不該再感興趣的小物件,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無奈。

“你別說,他還挺會玩兒!”一旁的江繼巖拿起一個小物件把玩,在覺察到於景渡帶著冷意的目光後,又趕緊將東西放回了桌上。

“要不,我還是讓人再查查他的底細?”江繼巖提醒道。

昨天他便有過這個提議,被於景渡拒絕了。

今日看來於景渡依舊沒有答應的意思,只看了他一眼,便將目光落在了花瓶裏孤零零插著的那枝月季上。

“不必。”於景渡不容置喙地道:“明日他還會再來。”

江繼巖看向於景渡,心中暗忖他們殿下這是轉了性子,還是不想把動靜鬧得太大?

怎麽身邊突然冒出這麽個身份可疑的人,他非但不提防,還任由那小紈絝靠近?

若非他昨日剛提醒過,他都要懷疑自家殿下不知道這小紈絝是太子選中的人……

“你再幫我辦一件事。”於景渡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兔子頭面具,聲音不辯喜怒地道:“幫我弄一副像樣一點的面具,別太紮眼就行。”

江繼巖一怔,“公子還打算跟他出去?”

“我自己也要出去的。”於景渡道。

“可是眼下太危險了,京城到處都是四公子的眼線,若是讓他察覺了……”江繼巖勸道。

“若我怕他,此番就不會冒險提前回來。”於景渡道:“我吩咐你的事情,你盡管去做便是,別的我心中有數。”

江繼巖知道這位三殿下的脾氣,便也沒再置喙。

另一邊,容灼回府之後就沒這麽輕松了。

他手裏拿著一只風車剛進了府門,就被人帶到了容父面前。

容父鐵青著臉,手裏拎著一截戒尺,一副打算教訓兒子的姿態。

容灼這幾日已經和容父打過幾次交道了,對這一頓教訓早有準備。

別說是容父這種對兒子頗有期望的父親,容灼這幾日的舉動,換了京城任何一個稍有點身份的人家,只怕都得動動家法。

“跪下!”容父怒道。

容灼乖乖跪到了對方面前,心中祈禱對方下手可別太重。

“一身香粉味兒,你這是剛從花樓裏出來?”容父問他。

“爹,我去逛街了。”容灼朝他搖了搖手裏的風車。

容父冷笑一聲,“是啊,放著國子學的課業不顧,帶著花樓裏的小倌兒去逛街,還穿著這身衣裳……”他越說越來氣,揚起戒尺便在容灼胳膊上抽了一下,疼得容灼痛呼出聲。

“老爺別打了!”容母大概是早有準備,一直躲在暗處,見容父一出手,哭著就跑了出來,將容灼護在了懷裏,“灼兒還小呢,一時走岔了路也是在所難免,你差不多教訓幾句便罷了,怎好真動手打他?”

“我還沒怎麽動手呢!”容父道。

“我都看見了。”容母說著就要哭,“咱們就這一個兒子,打壞了你讓我這個做娘的怎麽辦?”

容父看起來是個懼內的,被容母這麽一哭,當即嘆了口氣,改打為罵。

容灼老老實實聽著,也不辯駁,態度倒是很軟。

容父罵完一頓後,氣兒也消了不少。

“明日起好好回去國子學讀書,為父可以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容父道。

“爹。”容灼小心翼翼看著他,問道:“您這麽生氣,可是聽說了什麽?”

“何止是我聽說了,今日衙門裏好幾個同僚都來問我,如今京城誰不知道季先生的得意門生沉溺酒色?你爹我這張臉要不要也不打緊了,你先生的臉還要不要了?”容父恨鐵不成鋼地道。

容灼想了想,“我與先生談過,他說只要我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便支持我。”

“你放屁!”容父說著又要打他,卻被容母攔住了。

最終,容灼只挨了那麽一下,外加晚上不許吃飯。

好在他今日吃了不少,並不覺得餓。

今日容父能知道他的事情,說明他的計劃奏效了。

朝中那麽多人都聽說了這件事,那太子肯定也聽說了。

念及此,容灼覺得這頓打也值了。

雖然如今容父不理解他,但將來等得知太子卸磨殺驢的本性之後,只會慶幸他躲過了這一劫,沒成為太子的人。

“公子您別怪老爺,他也是關心則亂。”金豆子找了傷藥給容灼傷了的胳膊上藥。

“我當然不怪他,是我沒出息。”容灼無奈道。

金豆子看了容灼一眼,似乎想再勸勸他,卻忍住了。

他家公子最近就跟被人下了降頭似的,他心中還是挺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