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容灼見於景渡只是盯著他看了一眼,並未誇贊自己,也不失望。

他對於景渡並沒有特殊的想法,自然不會在意對方的態度問題。

“你要是喜歡馬球,回頭我表哥教我的時候,我可以讓他也教教你。”容灼盤膝坐在地毯上,手裏拈著小桌上的果脯往嘴裏送。

“我身子弱,學不了這些。”於景渡淡淡地道。

“你身子不好啊?”容灼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挺硬的啊,比我硬。”

他一邊說著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發覺自己胳膊和於景渡相比只能用軟乎乎來形容了。

於景渡被他捏了這一下,僵著身體半晌沒動,堪堪忍住了動手的沖動。

要知道,他這些年在邊關待得太久,在很多事情上已經養成了習慣。有一回江繼巖手賤去戳他肩膀,險些讓他出於本能把對方胳膊給卸了。

“往後能不能不要碰我?”於景渡開口道。

他倒是好心,怕自己一個沒忍住朝人動了手,況且小紈絝這身子骨只怕連他一招都受不住。

容灼卻誤以為是自己方才太唐突了,畢竟古人的社交距離和現代人不一樣,所以他忙往旁邊挪了挪,讓自己坐在了離於景渡最遠的角落。

於景渡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最後卻什麽都沒說。

沒一會兒工夫段崢便帶著一幫紈絝過來了,容灼打眼一看來得各個都穿的花裏胡哨,倒是和段崢的審美如出一轍。

眾人第一次見段崢帶著這位漂亮表弟出來,都頗為好奇,紛紛盯著容灼看,看向於景渡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揶揄。

裏頭有個穿著一身紫袍的青年似乎很喜歡容灼,硬要留下陪容灼說話,奈何場上人數都是正好的,缺了一個不好分組,所以只能將他硬拉走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他們?”容灼見於景渡一直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你喜歡?”於景渡反問道。

“還行吧,他們都是表哥的朋友,能帶著我一起玩兒就不錯了。”容灼道。

於景渡聞言看向容灼,帶著幾分審視,“你自己沒有朋友嗎?”

“你算嗎?”容灼問他。

於景渡怔了一下,隨即冷聲道:“我沒有朋友。”

容灼稍稍挑了挑眉,無奈道:“那我還真是沒什麽朋友,只有我表哥和我的小廝。”

於景渡聞言有些驚訝,心道這小紈絝長得漂亮,脾氣也好,在國子學成績也不錯,怎麽可能沒有朋友?

“小心!”容灼余光瞥見馬球朝著於景渡飛來,突然起身似乎是想推開對方。

但臨了他又想起對方不喜歡讓自己碰,便想收勢,奈何身體實在不夠靈活,人直接磕到了小桌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更可氣的是,馬球勢頭在距離於景渡約有一兩尺的地方就收住了,有驚無險落了地,並未打到人。於景渡擰了擰眉,朝著馬球場的方向瞥了一眼,確認方才這一球是先前那個紫袍青年擊出來的。

不過此刻他並未過多理會對方,而是很快將目光轉向了容灼身上。

“嘶……”容灼捂著手臂,疼得眼睛都紅了。

方才這一下,好巧不巧撞到了他被容父打了的傷口上。

“我看看。”於景渡上前慢慢攥住了他手腕,而後一邊留意著他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自他的手腕一路向上慢慢捏了捏,像是在確認他的骨頭是否有恙。

“啊!”容灼被他捏到傷處的時候,疼得痛呼出聲。

於景渡擰眉看著他,開口道:“骨頭一點事兒都沒有,那麽疼?”

“當然疼了!”容灼本就疼得厲害,聽他這語氣登時委屈得不行,看著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於景渡被刀捅了都沒這麽叫過,一時間自然沒法理解容灼怎麽能疼成這樣。

不過他轉念一想,小紈絝看著細皮嫩肉,怕疼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衣服脫了我幫你看看。”於景渡道。

容灼今日穿了窄袖的勁裝,衣袖翻不上去,若是想看傷勢,只能把上身的外袍脫了。

“沒事,我緩一緩就好了。”容灼抱著胳膊坐下,擡手擦了擦眼睛。

方才撞到那一下確實挺疼,但這種鈍痛來得快去得也快,這麽一耽擱就不那麽難以忍受了。

於景渡見他如此,也沒再勉強,只目光忍不住一直看他。

尤其覺察對方長睫有些微濕後,心情更是十分復雜。

三皇子殿下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男人被疼哭。

但不知為何,這事兒發生在眼前的容灼身上,他又覺得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和於景渡相比,段崢的反應就大多了。

他聽到撿馬球的小廝說容灼受了傷,馬球都顧不上打,直接就奔過來了。

這會兒容灼睫毛還沒幹透,段崢一見火氣蹭得一下就上來了。

他二話不說,直接回去揪著那紫袍青年就要動手。